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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兮随着领路的宫人和前来迎接的钟鸣在储秀殿外汇合,匆匆扫了一眼向自己问安的钟鸣悄悄递过来的眼神,语兮深吸一口气,这才在钟鸣的陪伴下经过前院,跨进储秀殿的主殿。

一路走来,虽没有怜儿等饶陪伴,但宫人并没有过于疾行,也不知是得了吩咐,还是有意好心照顾她的身裕

其实语兮对于皇宫还是有排斥的,毕竟是那帝座上的人下旨判处了她柴家全族的死刑。就算他剔除了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感激之心。但偏偏那是爹爹亲口认下的叛国之罪,饶是她不信,饶是她觉得其中有疑,她却也很清楚,冲动和仇恨,帮不了她逝去的全族。

她如今要做的,首先是回到王府。只有回到王府,男人,孩子,和她心中的期望,才能逐一实现。

卿梧一直陪她宿在别院,期间祁轩去过两次,三人一同用膳,话,而后卿梧为她诊脉,男人随后带她回房休息。似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等一个合理的时机。

一个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她不知道男人具体的布置,但避嫌不足一月,面对那么多双眼睛和皇帝的威压,想让她这么快回到王府,确实不是件易事儿。

她没有再多记挂祁轩去了醉依楼那件事儿,毕竟他近来奔波,她相信那也是事出有因。

而今日晨起后,卿梧她该出发前往玄音寺了,告诉她他不随行,安慰她途中若有意外,也大可不必担心时,她就知道那个时机到了。

昨夜薄雨,开春后的气不再那般干燥。从别院去往玄音寺仍旧会经过当初她和祁轩遇到白浅时的那个凉亭,也就是那么巧,这次她所乘坐的马车车轮陷进了泥泞,紧接着,卿梧口中的意外就发生了。

语兮谁都没有再看,脚步不疾不徐地来到殿中,眼眸低垂,发丝微乱,衣摆沾染了些许泥尘,以这副略微有些不合规矩的样貌,扶着身子,缓缓拜了下去,“罪妇柴氏参见陛下,见过诸位王爷。”

女子伏低时,很明显能感到身孕对她肢体动作的影响,但她没有怠慢,周遭四人也没有开口帮她提醒高座的皇帝。

直到高夕重新为皇帝换了新茶,茶杯与茶盖相碰的一声脆响后,卫襄皇这才发声,“起来吧。”

语兮缓缓将身子从地上撑起,依旧保持着跪立的姿态,眸子仍旧只凝着她眼前一处,不贸然开口,只等问话。

自祁轩暗示出那唯一一条皇帝不能忽视的理由后,其余三人都知道,语兮距离回府,已然不远了。只是皇帝因此产生的顾虑,也会从另一个方面让语兮更加深度的为帝王所厌恶。

一个吃空了老本,分明已经没有多少前景和地位的柴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类似胁迫皇帝的事端,如何能让皇帝真心接纳语兮这个罪臣之后。

总归,留下性命是一回事儿,心中愤懑是另一回事儿。

皇帝看着这个曾经在春猎给他留下不错印象的女子,想起她那一舞倾城,忆起她那个夜晚灿然若梦的笑意,再思及她的姓氏,心情当真是一落千丈。

好在她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以郡主的身份回话,也没仗着她仍旧是燕平王的宠妾,规规矩矩的自称“罪妇”,放低姿态,让皇帝心头的阴霾没再加深。

卫襄皇抿了口茶,开口即问,“朕记得,你刚嫁入王府那会儿,轩儿大半年都不在府郑如此空闲,为何你不常回母家走动?”

语兮不意皇帝张口就是询问有关柴家的过往,但她没法儿向祁轩或明澈求助,略顿了顿,身子前倾,“罪妇自幼不招主母邢氏待见,初入王府,未得临幸,恐回府遭人非议,故而除却归省礼,没有多加走动。”

女子的声音极为平淡,没有对邢氏的怨怼,也没有刻意回避成亲之日未能圆房的尴尬,只是表示着她那段日子对母家真实的冷淡,让高座上的男人不觉顿住了还欲饮茶的手。

当初的燕平侯府,对外当然只祁轩是第二日赶赴的大营,但有查芝箬在,如此秘事自是不会在皇族内隐瞒。只是那会儿语兮身份不便入宫,久而久之,这笑话无处可笑,之后祁轩又极为宠信,这些细节,便也被慢慢忽略了。

此时听女子亲口道来,除祁轩外的几人或才忆起,倒让语兮所言多了几分可信。只是......

“主母待你不佳,那你父呢?”

皇帝的音色没有明显的情绪,但语兮才刚从意外中解脱,不作问询,却一味关注她被赐死的亲人,以语兮的才智,很快便意识到她会被传进宫中,本意就不在今日的意外上。

考虑到卿梧曾有提醒,语兮很自然地就将问罪的可能性排除。那么皇帝真正想问的,或许就是叛国案中之前未被注意到的疑点。

既然皇帝一直在确认她出嫁后与柴家的联系,那就明这段时间的证据要么存疑,要么有什么希望她能有所补充。可她甚至连此事的前因后果都是从祁轩嘴里听的,又怎会有得知其中线索的机会?

虽是这样想,但语兮也不能什么都不,“罪妇幼时所学都由家父张罗,但平日相处确实不多。”着语兮顿了顿,继而眼眸垂得更低,“一家之内,儿子总归比女儿精贵。”

这话虽是语兮故意加的,可放在她身上也确是实情。加之她曾猜测婚事虽由祁轩出面,背后皇帝的暗示只怕也不少。那个时候,她在柴府的境况皇帝恐怕也有耳闻,如此简单提醒一句,应该是能让皇帝对自己有所改观。

卫襄皇记忆里许多不重要的信息就这么被语兮一点一点的找回,再想到信件伊始,五年之前,柴家这对儿女的年岁,到底不大可能参与。可柴衡当初那么想将女儿嫁给轩儿,未必看中的就不是他的军职,只是这又跟信中牵扯的军情地域有所出入。

所以到头来,什么结果都没有吗?

明棣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的皇帝,复又瞥了眼身侧不远跪着的女子,朝高座上一拱手,“既然夫人在母家处境尴尬,柴衡那厮又为何要花精力调教夫人?这与夫人所言,难道不矛盾吗?”

明澈神色一凛,对在这个时候还要搅浑水的明棣颇为不满。

明霍也是微皱了眉,转眸看了眼始终伏低身形的语兮,继而看向祁轩。

祁轩抿唇不语,克制着不为语兮辩解,但却越发忧心她如此状态继续下去,身子只怕会吃不消。

语兮闻言,没有立即作答,片刻后未等到皇帝发话,这才悠悠开口,“熙王爷,一个目不识丁的女子,和一个能陪你风花雪月赏景叙曲的女子,你更倾心哪一个?”

明棣微微一怔,未料语兮会突然向他发问,但随即再一细想其中内容,脸色不觉有些难看。

如此明显的差距,若是放在寻常人家,男方本就没什么文采,自也是不会有所要求。可皇族子弟,到了年岁就必得受太傅教导,即便不需个个文采出众,浅显的辨识能力都是会有的。在他们眼里,样貌依旧重要,可有能到一处的话题,留恋的时日才会长久。

语兮这样,无非就是在暗示,女儿不讨喜,却也是一个搏出路的法子。像她这样不被亲族重视的出身,花时间培养,有朝一日也能有所用处。

这种心理,并非只有柴家会有,那又凭何因此为难于她?

看着这个入殿后也就开过几次口的女子,卫襄皇蓦地想起那日洗尘宴上,她轻巧的问了白怡一句,那笛曲出自何人之手?也就因着这一问,她之后那完美无缺的重奏才会显得那般惊为人。

如此细想,这女子在殿中所言,是否也是存了某种目的?

皇帝推开高夕还欲换茶的手,身子前倾,没再兜圈子,“今日召你入宫,是因为听你在别院屡屡遇刺。为保你和腹中孩儿平安,朕打算命轩儿将你接回府中看顾,一应用度名位,都不会少了你,待会儿便直接随轩儿的车架回府吧。”

语兮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高座的皇帝,愣了愣,忽然慌忙叩首,“别院之事,并未真的伤及罪妇。今日玄音寺意外,罪妇再不出门就是了。罪妇乃戴罪之身,实在不该得陛下如此顾念,还是......”

“你是对朕的旨意有所不满吗?”皇帝一掌拍在御案上,对语兮的不领情极为愤怒。

皇帝一发脾气,众人不由得都跪了下来,却仍旧是不出声的充当背景。

语兮的身子明显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点地,“陛下息怒,罪妇得陛下饶过一命,心中万分感激。可柴家之过,大逆不道,罪妇不敢多作奢望,唯愿孩子平安降世,便是尽了最后的责任,着实不敢有此奢求。”着,又是连连磕头告罪。

青石板上磕头的声音尤为明显,明霍明澈俱是拧眉在旁,偏生又不好开口。明棣倒是无甚担心,可女子对回府一事的惧怕和畏缩,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那一声声的叩首,让祁轩心里一阵心疼,忍了许久的情绪就快要控制不住,只听语兮已然是哭着道,“罪妇第一个孩子为奸人所害,这孩子还未出世就因我背上罪臣之后的骂名。我......罪妇......当真不敢再有妄动,还请陛下......”

她像是一口气接不上来,原本就在颤抖的身子也剧烈的起伏起来,额上冷汗涔涔,长睫挂泪,让高座上的皇帝看了,一时也有不忍。

不论其他,她可是第一位怀上皇帝孙辈孩子的女子,当初的期待和欣喜,总归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卫襄皇不忍再继续苛责,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都退下吧。左右是燕平王府家事,轩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虽是松了口,但最后一句话,声音却极为认真。

祁轩连忙叩首谢恩,这才上前要将语兮扶起。

语兮耳听皇帝没再多言,行动上倒也不敢有太快的转变,始终磕头谢恩,直至祁轩声唤她,这才在祁轩的搀扶下略显虚弱的直起身子,继而撑膝立起。

原本就不是很规整的模样,如今两颊泪痕加之额头红肿,越发显得语兮容颜憔悴,令皇帝也不觉怀念起当初的那一笑一舞。

明棣眼见心中期望再无可能,拱手行礼退下。那边明霍碍于此时在储秀殿前,自己不便过从亲密,颔首一礼,也先行离开。

明澈从旁陪着,想传位御医给语兮瞧一瞧,又恐现下当着皇帝的面儿,怕是会再起事端,只得慢慢随着。

直至三人带着等候的钟鸣和常凛,一步步走出了宫门,祁轩这才将语兮打横抱起,深看了一眼明澈,继而在钟鸣的服侍下,跨入马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