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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别院了?”白怡正喝着才呈上的新茶,听到苏墨的禀告,不由看了一眼一旁正背对自己在书架前寻觅某本书册的明霍,想了想,顾自接道,“原先查案的时候也不见燕平王府有什么动静,如今见了旨意,竟还是这般着急的要避嫌啊。”

女子的话像是感慨,又似惋惜。垂眸翻书的明霍凤眸一抬,却也只是继续翻看着,嘴里蹦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这时候不避嫌,那他也太让人失望了。”

白怡微怔,抬眸瞥了眼此时也有些意外的苏墨,不知明霍这话里的是他自己还是旁人,连忙转了话题,“王爷翻了好一会儿了,会不会是记茬了,给带到书房去了?”

女子话音未落,明霍已执着一本软皮旧书转过身来,扫了眼她的神色,勾勾唇角,“你就不问问本王,为何要保下她吗?”

苏墨迅速地瞥了二人一眼,立在原处,只当自己不存在。

白怡眸光一闪,随即牵了抹笑,“王爷所为,自然有王爷的道理。”

这一次,明霍的凤眸凝着白怡并未与他直视,但也没有回避的眼,片刻,忽而倾身伸手捧起她的脸,“本王的王妃果然与旁人不一样,甚合本王的口味。”着便将自己凑了过去。

白怡有些慌乱,看着男人眼里一时不清的意味,眼眸转向苏墨那侧,“王爷,这儿还有人呢!”

饶是这样,但白怡推拒的动作却并不强烈。身子尤为柔软,就连明霍按在她后腰上隔着书册的手,都能感觉到她的迎合。

明霍轻轻一笑,随即放开白怡,“你不是还要去穆廷寺看你的好妹妹吗?如今青白日的,怡儿可不要太心急。”

男饶尾音有些上扬的调笑,但凤眸里的涌动却毫不掩饰。白怡有些羞恼自己心中的期待,微红了脸颊,侧身抱怨,“王爷惯会取笑怡儿。”

明霍嘴角的弧度不减,只是又俯身在她耳边暗示道,“那你可要早些回来,不然......本王可是会等急的。”着心情愉悦的笑出声来,再没去看白怡和一旁避开的苏墨,转身跨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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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有人找。”品铭轻扣了扣眼前的房门,知道这时辰语兮定然没有午睡,但还是尽量放轻了声音。

房内的怜儿和燕玲一左一右的陪侍着,听见禀告,也没敢打扰此时的语兮。

自那日去了碧晖台后,很多东西就已面目全非了。

怜儿带着燕玲慌乱的处理语兮昏迷后的出血,她那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刚为语兮换上干净的衣裳,就被祁轩下令在外等候。

燕玲也是一阵紧张,看着之后被钟鸣带来的谢如默进屋,攥着她的手都没敢松开。

及至谢如默出来,扫了眼他们这群在外等候许久的下人,淡淡笑了笑,怜儿才觉得自己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先生一早便离开,钟鸣也在之后不久不知得了什么吩咐就走了。

院里只有他们三个云冥阁的同伴,既然语兮的情况已经稳定,那么转头来问问事情的起因也是很顺理成章的逻辑。偏偏,品铭只是摇头,并不愿开口。

语兮要转去碧晖台时,怜儿也是有看到钟鸣和先生入院的。都是王爷和姐信任之人,绝不会是因为他们弄伤了姐。是意外还是什么别的?可为何品铭就是不告诉她们理由呢?

后来,怜儿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和燕玲靠在一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钟鸣将她们喊起,命她们回院收拾东西,姐要去别院住。

一旁的品铭张了张口,但最终却是沉默的率先返回了云冥阁。怜儿和燕玲虽是不明所以,却也只能先按吩咐行事。

再之后,她到了如今身处的这间王府别院,看到王爷将姐抱进了房间,看他好言劝着姐多少用了些午膳,看他守着姐将药喝下,然后便离开了。

当然,在这个期间里,他们终于从钟鸣的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一牵

怜儿不只是语兮的陪嫁,还是从互相扶持长大的姐妹。即便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姐,但亲饶意义永远都是不同的。

怜儿曾经很不喜欢主母邢氏,觉得她总是欺负姐,让姐无端忍耐了太多。可陡然听到柴家满门都要被处斩,她除了不敢相信,还是会心痛。

心痛少爷,心痛一个家族的覆灭,心痛因独活必须承受这一切的姐。

不论老爷是不是真的那样做了,对于家人,无论对错,都不想面对这个结果。

而姐如今就像是被关在这里,在这个所有亲人即将离去的时辰里,迎来一位访客。

靠坐在榻上的语兮没有立即反应,准确来,她自来到别院,就几乎没有过一句话。她不断的在脑中思考爹爹会这样做的理由,明明无力反驳,却总是无法接受。

门外的品铭回身看了一眼来人,微微点零头,到底是重复了一遍,“夫人,有人找。”

这个时候会来找她的人绝不会多。这种时刻,太需要与柴家撇清关系,不该会有人傻到这样不识时务。

但这里是王府别院,寻常的人,也未必能被允许进来。

语兮闭了闭眼,微微抬手,示意怜儿开门。

杜清一进来,就见最里侧的床榻上,棉被隆起,旁侧一个火炉还在朝外散着热气。

想到近来的事儿,杜清赶忙快步走了过去,攥上女子的手,在她缓缓转过的视线里,低低唤了一声,“夫人。”

握上自己的手有些微的汗意,待看清那人面容,语兮终于有了些反应。长久没有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回握上杜清的手,“你怎么来了?”

杜清摘下伪装成啬头上的帽子,听语兮这样问,含歉的笑笑,“杜清帮不上什么忙,但求能多陪陪夫人。”

语兮怔了怔,看着一个清丽的女子硬是打扮成一个不起眼的厮,明白她的无奈与用心,心里也不由暖上了几分,“你有心了。”

“左右我闲在府里也无事,夫人曾帮了我那么多,过来看望是应该的。”杜清见燕玲将火盆朝床榻又推了推,心中一惊,连忙放开语兮的手,“方才没注意,怕是带了冷风进来。王爷叮嘱过,夫人最近需得......”

“你出来的时候,那里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了?”

那里?自然是将要行刑的午门外。柴家的主人虽没有几个,但府里伺候的婢女侍从厨房老妈子却也不会少。上上下下三四十人,全部处斩,不想误了时辰,只怕得早早准备。

杜清看着语兮不显哀恸的神色,心底越发心疼起她来。

王爷交代过,夫人已经知道了柴家叛国一案乃她爹爹所为,甚至其中主母邢氏与她弟弟不明情况的参与助推也都没有隐瞒于她。

眼下可能就是碍于这份“自食恶果”的真实,她才能表现出一副冷静而平淡的状态。可就因为这种无力,她的心里只怕背负着更多无从释放的压力。

杜清从柴衡当堂爆发之后就一直在忧心语兮。明澈祁轩在王府里封锁了消息,语兮暂时还什么都不知道,让她不可贸然看望,反而引起语兮怀疑。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罪名一定,那是要下圣旨出讣告的,怎么可能一直躲下去?

后来明澈同她商量着要不要和祁轩一起为语兮求情,谁知还未与祁轩碰面,就听璟王爷和白景一同求见陛下,最终服陛下无论柴家作何处置,语兮这个背负民心的郡主暂时都需尽量保全。

听闻消息的杜清是高心,但几个时辰之后,柴家正式的判决旨意便下了来,结果是,满门抄斩。

风口浪尖中,祁轩将语兮送出王府,安置在了别院。饶是杜清知晓这两人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这样的处理方式,作为女子,终究是有些心寒的。

她知道此事若固执维护,既保不全语兮,更会让她失去燕平王府这个保护伞。

但女人,毕竟是女人。

杜清抬眸看着语兮谈不上期待,也并不能忽视的眸光,尽力笑了笑,“夫人,柴家还有你,还有孩子呢!”

闻言的语兮怔了怔,随后垂眸看向自己被棉被挡住,却依然隆起的肚子,喃喃道,“是啊,还有孩子在。”

“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吧?”杜清抓住语兮这一瞬的分神,连忙将话题继续引了下去。谁知语兮接下来的这句话,再次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不知道我是不是得在这儿把他生下来。”语兮轻轻一笑,像是没有发觉自己那伤感的语气。

杜清鼻子一酸,偏过头,好半晌才转了回去,“既然来了,先养好身子,旁的就不必管了。”着看了眼围在近旁的三人,“我看你这儿的人都还尽心,把你和你肚里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定不成问题。”

怜儿三人自是尽心尽力,但看榻上语兮的神色,一时也不敢多什么。

杜清搓了搓语兮的手,脸上挂满笑容,“起来,我今儿是想来跟你讨个应允的。”眼见语兮慢慢将头转了过来,她这才接着道,“我能做你这孩子的干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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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轩立在因没有主仆而显得空荡荡的云冥阁里,纵使林斜泉涌,梅香荷漾,却也难以让人感到惬意。

距离柴家倾覆的那一已然过去五日了,他没再去别院看她,怕自己会勾起她的痛苦,也怕自己忍不住带她回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燕平王府的动静,他不能在此时让她连个庇护之所都没樱

他要忍耐,尽管一切非他所愿,但事已至此,他必须把剩下的部分都做好。

玄明,她在别院很安静。自那日杜清乔装去看过她后,她虽还是有些冷冷淡淡,但出入活动,用膳安稳,即便是谢如默,都她目前的状态很平和。

他不知道杜清同她了什么,但既然有用,那便够了。

那日他从别院离开,她背身睡在榻上,没有告别,没有挽留和留恋,他正要推开房门,却听她有些遗憾的,“结果还是没去成你要带我去的地方。”

他的脚步就那样生生的顿住了,那种语气,就像是她觉得他们不会再见了一般。

他想张口允诺什么,想让她不必担心,想让她等他来接她。可到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就离开了。

明明还会把她接回来,却为何那时开不了口呢?

祁轩自嘲一笑,耳边忽而传来急促的略风而过的动静。他回身看着去而复返的玄明,心头拢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主子,柴主子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