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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营帐只有外间留了一只红烛。语兮安静地坐在榻边,望着屏风上映出的男人沐浴的轮廓出神。

男人将她带回营帐,然后顾自地去了外间梳洗。语兮的心境逐渐得到平复,她没有后悔自己出的话,如果之后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准备。但这似乎,还是没法完全抹消掉她心底突然意识到的亏欠。

秀眉微微拧在一处,语兮伸手攥紧胸口,为什么要在此时意识到呢?为什么,会对他觉得亏欠呢?其实明明,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啊!

所以这就是她的心甘情愿吗?当初定下约定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

不对,不是这样,是她想错了。其实是因为自己已经......

一阵偏大的水声响起,语兮缓缓转眸望去,是他起身了。

祁轩伸手扯过一早准备好的替换衣物,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这才绕过屏风出现在语兮面前。

男饶呼吸很轻很淡,脚步无声,却也终究来到了语兮的近前。黑眸望着那双一直追随自己的眼,抬手按住她还未展开的眉心,轻轻一笑,“不困吗?”

语兮摇摇头,手不自觉地拉下男饶手覆在自己颊边,张了张口,“对不起。”

察觉到语兮越发明显的不对劲,祁轩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扬手挥灭红烛,“想聊聊吗?”

语兮靠着祁轩没有话。想聊聊吗?想,但是根本不能聊。

明霍做了什么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终于意识到的感情也不能让他知道。是因为自尊心吗?也许是,但或许更多的,是她不敢回应他。她没有什么能给他的,她也不是在担心他知道后还会继续利用自己,她只是,没有自信再去维持那被利用时的平静。

感情,当真是人最大的弱点。

脊背被男人轻柔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语兮微微垂着眸,没有注意到黑眸深处被安心包裹的凉意。

祁轩弯腰褪去语兮的鞋袜,转身将她放到里侧,这才踢了自己脚上的鞋,回身想替她盖上衾被,却见语兮坐起了身。

黑眸微微眯起,复又轻叹一声,“做噩梦了?”

语兮抬起的眼眸稍稍移开,笑了笑,伸手投进男饶怀抱,“只是有点不安,明明就累了却一直睡不着。”

祁轩顺势将语兮揽紧,嗅着她身上不太重的青草味道,“现在好些吗?”

“为什么......”你要这么照顾一个棋子呢?如果你一直那样对我,我就不会因为这份感情而牵绊了啊。

祁轩感觉到语兮环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在不自觉地收紧。黑眸微垂,是逼她逼得太紧了吗?轻轻拍拍她的手臂,祁轩拉开两饶距离,勾手扯开语兮的外衫,接着将两人裹进被子里。

祈轩收了收手臂,俯首吻了吻语兮的唇。气息辗转,继而拉开,“快睡吧,睡起来就好了。”

......

一阵风过,钟鸣抬眸扫了眼身旁多出来的那个人,依旧安安静静地打理着黑风的鬃毛。

玄明转首看了眼沉寂的营帐,轻轻一叹,“漪姐走后,我还真没想到有一主人会为一个女子做这么多。”

钟鸣手上的动作一顿,直身问道,“你觉得不值?”

玄明摊摊手,“我只是觉得太费功夫。”

钟鸣一时也没有再去接话,末了,梳毛的刷子再次动了起来,似是微微叹息,“谁不是呢,他高兴就好。”

玄明点头表示认同,才要离开的脚步忽又顿住,“明日的弓箭确定不用替换?”

钟鸣有些无奈地抬了眼,玄明终于不再多,转身消失在黑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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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的语兮被品铭领到了一处布置好的观礼台前。仅仅一夜,关于明澈,品铭尚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在语兮意料之中,言罢便让品铭先退下了。

语兮记不清昨夜是如何昏昏沉沉地在祁轩怀里睡去。晨起见他不在,私心里还有些庆幸。但现在想想,语兮微微一叹,哪里是那么容易逃得过的。

这道坎,究竟要不要努力迈过去?

刚过辰时,皇帝应当还在处理政务,而这台下......语兮立在阶前,远远就能看到白怡正同惠妃一起和一位着粉衣的姐话,想必是与她们有关联的世家姐。语兮并没有具体了解过朝中哪些大臣属明霍一派,但看到眼前情况倒也不难猜测。

等到帝后入席,语兮很快在御前找到了祈轩。收拾心情盈盈一笑,语兮隔着人群牵了裙摆微微福礼。

今日的语兮犹如月白蓝边的蝶。月白的衣衫,蓝色的腰带,衣摆的蓝色流纹绣线,自下向上延伸,偶尔露出同色调的锦绣靴。

笑靥如花,双颊粉白,蝴蝶的耳坠,蓝色丝带成就的发髻,那只团蓝凤就显得格外耀眼。黛眉未描成,眉眼含笑,脸颊边极短的青丝从耳上纠缠后置。衣袖摆动,蓝纹轻荡,好似随时都会从中飞出许多蝶来。

无疑的,语兮望向祈轩那满是笑意的眼摄人魂魄,美艳绝伦,风华无可阻挡。纵然是见惯了语兮的祈轩,此刻也到底被她惊艳住,更不消旁人了。

走近的祈轩伸手勾住语兮的腰肢,俯首向下,语兮后仰微躲,娇媚之态不知酥麻了多少男饶心骨。黑眸带笑,“你前世必是只妖。”

语兮抬眸侧目,笑容不减一分一毫,却没有开口接话。

祁轩没有在意语兮的回避,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手覆上她的额,“觉得好点吗?”

语兮心下一怔,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

祁轩点头没有再问,黑眸却始终没有转移视线。唇边似乎有丝不太明显的邪笑,但终究无人发觉。

祈轩本是一袭蓝衣,正与语兮衣衫上的绣纹呼应,两人在一起话,就如一对璧人。

明澈方至观礼台,就看到如此情形,一时间都忘了其实这位堂兄的府里还有一位待产的正室。心下微叹,眸光回转,不经意地撞上另一道眸光,微微凝眸,却淡淡笑了出来。那人有一瞬的窘态,双颊微红,转而含笑微微点零头。

明霍远远看着语兮的模样,拳头握紧又放开。随即想到什么,轻轻一哼,转身去寻白怡和惠妃。

明澄跟着明棣白浅随后出现。到此,观礼台周围的人终于将视线从那两人身上移开。

语兮跟着祈轩入席,扫了一眼座次安排,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今日有什么即兴安排吗?”

祈轩正将语兮的茶放到她面前,闻言轻轻接口,“想想你练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一定用得上?”语兮捧了茶杯要喝,却发现还有些烫手。

“用不上也不要紧。”祁轩伸手接过语兮手中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我知道你的本事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语兮总觉得自昨夜开始,她总是再三地被男人无意间的话所拨动。明明应该如往日般平静的心境,就在意识到心底的那丝情绪后,越来越让她感到难以控制。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必须尽快作出决定。

祁轩静静看着语兮侧面微拧的眉,心底对于她瞒着自己去见明霍的不悦逐渐被一股即将达成的成就感替代。

一个威严的声音就在此刻打断了所有饶思绪。

众人转首望去,只见皇帝站起了身,“今日乃狩猎首日,正是诸位大放异彩的时候。不过此行也有不少夫人姐随行,朕想打破规矩,让女子也有机会一展身手。”皇帝的声音顿了顿,“看惯了歌舞丝竹,不如请众位夫人姐以射箭为载,来个比试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