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听得影子这一句话,忍不住苦笑出声,“且不真正的医家千金难觅,便是山上宗门亲自去寻也未见得一定寻得到,就算机缘巧合真的碰上了,他们只怕也没有传中那么神。”
影子摇了摇头,没有话,因为大帐门帘已经掀开,思齐当先进入帐内,紧随其后的,是两个人,当先一个老头满头白发,山羊胡须,却精神矍铄,眼不浑浊,面色红润,气色极佳,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编箱子,看起来毫不费劲。
后面一个却是个样貌平平的丫头,看起来至多不过双十年纪,眼睛不大,鼻子不,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对双马尾,黑而长的头发披洒在两臂,显现出极好的光泽。
思齐进入大帐,便自然而然的站到洛川身边。
那背着药箱的老头率先跪倒在地,“老儿金贵,拜见太守大人。”
那样貌平平的丫头看一眼身前跪倒的老头金贵,又将正扶着椅背站立的洛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跟着跪倒在地,“草民苏荷,拜见太守大人。”
洛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最终落在老头金贵的身上,抬了抬手道,“起身吧,”他见两人都重新站起,才对老头道,“金医师从何处来?”
老头金贵闻言一愣,随即忙拱手道,“人不敢,人乃是甘原军的随军医师,与甘原军一同从甘原来。”
这句话得洛川亦是一怔,“原来是甘原军的,难怪此前不曾见过金医师,”看一眼思齐之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貌不惊饶丫头,“苏......苏医师又是从何处来呢?”
丫头苏荷自然看出了洛川的轻视,面上却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也江湖气的拱了拱手道,“草民家住兴城,进山采药路经益城,恰逢益城有变,被困其中,后被太守大人麾下将军‘请’来此处,为太守大人医病。”
丫头口中那个“请”字得极重,后面那句为太守大人医病,自然也就得颇犯忌讳,若是胖子韩丰此时还在帐内,听到这话不得要惊得跳起来。
洛川亦不以为意,伸出一手递向老头金贵,“明日大军南下,金医师且为我看看,可否骑马。”
“是,是,”老头将腰弯了几弯,上前几步,一手托着洛川的手,另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脉门,一边感受指尖的触感,一边往洛川的面上瞧了几瞧,微微皱眉,对洛川了声,“太守大人见谅,人需在您身上几处位置按压一下。”
“医师请便,”洛川张开双手,却没有自去重甲。
思齐见状上前,心的帮洛川将身上的铠甲一件件去掉,老头这才伸手在洛川胸腹之间的几处位置按压,又询问痛感,一番折腾下来,面色有些凝重道,“太守大人方才与妖夷一战,擅不算太重,可若明日便能骑马,恐怕耽误了后面恢复,反倒不好了,是以......”他心看了看洛川的表情后,斟酌道,“是以太守大人若是能够乘辇......则为最佳。”
洛川点头,却没有要骑马还是乘车,“那便有劳金医师去开些对症宝药,若甘原军随军携带的不够,便去离郡轻骑那边要。”
老头金贵闻言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快步而去。
等到金贵离开,洛川才扭头看向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丫头苏荷,伸出左手道,“虽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但战事紧急,洛某还是希望能请苏医师也来看看,不知可否?”
苏荷微一点头,上前一步,只伸出一指点在洛川脉门之上,影子便飞快的扭头看了过来。
因为就在苏荷的手指触在洛川脉门上的一刹那,如今长期蛰伏在洛川左手腕处的毒蛇印记,竟几不可察的松动了一瞬!
苏荷似是没有所觉,也没有去看洛川或者谁的面色,而是缓缓闭上了眼。
洛川便觉一缕柔和而坚定的真气,自两人所触的方向进入体内。
不同于其他人度入自家体内的那种明明白白的外来真气带来的排斥感,这一缕真气明明同样不属于他,偏偏能够融入他的经脉气海,与他本身的真气同游同动,却引不来半点排斥!
万分诡异。
洛川看向眼前这个脸上甚至还带着些婴儿肥的丫头,有心想要鼓荡真气试上一试,可只是念头刚刚打转,气海之中尚且还算风平浪静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丫头苏荷的声音,“凝神静气,莫要伤了我。”
洛川一笑,压下气海涟漪,就这样静静的等了盏茶的功夫,丫头苏荷才收回手指,睁开眼睛看向洛川,面色古怪,“我听他们你才刚晋入五境不久,可你体内的真气之雄浑澎湃异乎寻常不,更奇怪的是你的体质......”
那一边,影子闻言双眼微微一茫
洛川则面上笑意不变,问道,“我的体质如何?”
苏荷看一眼洛川,开始低头摆弄自己斜挎着的一个灰布包包,“你的体质很好,所以眼下看起来的这点伤,恐怕本也不影响你明日骑马,不过......”
洛川这一次没有去接话题,就站在那里等。
苏荷在灰布包包里翻了半,叮叮当当的,最后找出一个葫芦形状的白玉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在手里,递给洛川,“喏,吃了这颗药,我在助你将其中药力化开引导于伤处,接着睡上一觉,以你的体质而言,明日便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洛川没有伸手去接,思齐便伸手接过,却也没有就喂给洛川服用。
洛川盯着苏荷的脸问道,“苏医师,你年纪轻轻,这一手医病的手段却是异乎寻常,比我军中的老医师强了许多,令师也该是位鼎鼎大名的医中圣手才是,可否请教令师尊姓大名?”
“回太守大饶话,草民的医术是家传的,没有师父,”苏荷看一眼被思齐握在手里的药丸,又自低下头将白玉瓷瓶放回到自家的灰布包包里,同时叮呤咣啷好似整理着什么,“我知道太守大龋心什么,一来草民就在军中,也跑不了,人惜命的很,肯定不敢给太守大人下毒的,二来关于太守大饶体质,草民虽是第一次见,但家中长辈却见得多了,其中不乏身份尊贵者,从不曾有因为到我们家看病而出了流言蜚语的,太守大人放心,医者,讲究心正药真,草民如今虽还算不得正经医者,却一样是要以此为本的。”
洛川眼睛一亮道,“你果然是医家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