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岩壁的那道裂缝,两人都望到了那碧眼金睛兽正在水面上缓缓游动,此前那种雾状的蒸汽倒没有看到,而那套在它颈项上的铁链子与水面接触的地方也不再冒出嗞嗞的声音,它本来通红的身体此刻也只是显出了暗红的颜色。
“启哥哥,它好像已无先前那种活力了。”慕容晓月轻声道。
“嗯,想必经此一战,也耗费了它颇大精力,也许真如西域老人所那样,休养个几年应该就可以了……放心,它的生命力顽强着呢……我们走吧,别打扰它静养了。”
“嗯。”
两人拉着滑道上系着的绳索,攀上了滑道,没一会就从那夜里摔下的坑内爬了出来。
离开了那让人屏气凝神的地方,两人方大口呼吸着空气。
“晓月,你方才有没有留意我们滑下的那条斜道,坑坑洼洼,似乎有人凿石而挖呢。”李启望着她。
“启哥哥,我只留意那灵兽,却没有仔细看过那道路,不过听你这么一,回想了一下倒真像是有人刻意开挖的。”
“算了,还想着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作甚。”李启苦笑着摇摇头。
慕容晓月的玉米地此时好些玉米已成熟了,两人趁此采摘了许多。李启脱下道袍外衣,将那些个玉米抱着回到了木屋。
“宋伯!喜鹊来了!”欢快的慕容晓月跳进了木屋子里,却听到了花圃中传来了宋伯的声音,她倒干脆,直接翻身,从李启床头撑开的窗户中跳了出去,她本就灵活,而那窗户也足够她伸展身躯,像只轻盈的飞鸟,转眼就已飘至宋伯的面前。
宋伯笑问道:“灵兽比试完了?”
慕容晓月黯然道:“比试完了。”
宋伯瞥了慕容晓月一眼,道:“瞧你的脸色,想必我方是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挂怀。”
慕容晓月点零头。
此时李启已将那一大包玉米放在了灶台边上,穿好外衣也走了过来,“宋伯,您还在这里插花呢?用过午膳了吗?”
“用过了,我这老头子,随便吃点红薯、芍药之类的也就饱了。没这么讲究。”宋伯笑道。
一个月前他还看不清楚宋伯围起这块地要做什么,后来看到他一直往这里种植各种花卉,以为是他的喜好并不敢过来打扰,可是现在走过来一瞧,却感觉这花圃里种植的花卉却是井井有条,而且隐含阵法及卦象玄机。
李启不由道:“宋伯,这……”
还未等他完,宋伯已示意他不要往下下去。
李启当即就收住了话头。
宋伯笑着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爱好,不然总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啊。”
慕容晓月闻了眼前的一朵山茶花,“好香啊。这花红艳艳的,真漂亮。”
宋伯笑问道:“那喜鹊来跟宋伯学栽花好不好?”
慕容晓月摇摇头,扎起马步,挥舞了一下手,道:“我还是喜欢练武。这文绉绉的不适合我慕容晓月。”
看到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宋伯和李启都忍俊不禁。
李启突然想起了林逸仙,她与慕容晓月完全两样,并不喜欢练习武功,反而倒喜欢轻轻松松,无拘无束的生活。
此时有一名道士走过来道:“见过宋伯,代掌门元宗师伯让弟子来传话,是有事要与喜鹊会谈,弟子找了许多地方,终于在这里遇到了。”他转而对慕容晓月道:“喜鹊,快随我去见元宗师伯吧。”
慕容晓月有些不愿意,嘟起嘴问道:“元宗师伯总是板着脸面,他找我有什么事啊?”
那道士道:“应该是掌门有些话需要他转述吧。快去吧,别让元宗师伯等急了。我找了你许久呢。”
宋伯也道:“去吧,喜鹊,元宗脾气是有些躁,但你没有顶撞他,倒不怕。”
慕容晓月只好道:“好吧。那你们等我回来哦,别把那些玉米都吃光了。”
李启笑道:“放心好了,等你过来我们再吃。行了吧?”
“嗯。”慕容晓月弹身而起,跃开丈余“快点,师兄。被耽误我回来吃玉米!”
那道士也赶紧转身跟在了她的后面,居然已被抛离数丈远。
宋伯和李启含笑望着那两人离开。
李启突然想起来那金光姑娘,他问道:“宋伯,我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女,身材却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左右。”
宋伯摇头道:“我们这里现在就属喜鹊年龄最了,她应该有七岁半了吧,跟着就是你了,其他弟子虽有些十七澳,但多数都二十以上了。怎么看到什么了?居然那少女比你还高?”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李启顿时脸红了,并不敢直视宋伯的双眼。
宋伯毕竟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李启心里记挂着什么,但也不点破,反而笑了一笑,道:“你方才看着花圃,似乎懂得一些?”
李启现在巴不得转移话题呢,赶紧顺着宋伯的话茬道:“是,我曾遇到一位古怪的老前辈,他曾教过我许多阵法图形。”
“哦,那你来听听。”宋伯似乎饶有兴趣。
李启拱手道:“那弟子就献丑了。”
宋伯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启遂了起来:“这是伏虎乾坤阵,阵势初看只是平常的队列,但诱敌进入后,随斗转星移,适时变化,变化众多,难以揣测,就如乾坤袋子一般,有多少敌人都要被装进袋子里一锅端,非常厉害,而要破此阵法,必须……”
宋伯点头道:“没错。这的确是伏虎乾坤阵,但我做了一些调整,在乾坤一脉又加入了火攻,你看……”
李启沉思了一会,道:“乾坤袋中加把火,那当真是烟熏火燎,纵然多厉害的敌人都无法逃脱了,这变化堵住了方才那破解之途。但我认为还是有解法的。”
宋伯看了李启一眼,问道:“怎么?”
李启道:“五行相克,水能克火,通常破解之****从水这方面着手,但我并不认为这样会是最好的方法,因为水火相击,在乾坤袋里反而更是一团糟。我认为……”
宋伯眼眸中露出一丝惊叹之意,徐徐道:“你继续下去。不用顾忌我的脸面。”
“宋伯,那我就直了。”李启继续道:“用土。铲除火之根源,火就升不起,其实土更能灭火,这样一来,乾坤袋内没有火,自然就可以按破解之法破了这个阵法。”
宋伯点头道:“子,如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年纪,只是经一怪人就能调教成这样。你,那教你阵法之人是谁?”
李启道:“童老。”
宋伯道:“原来是他。童老修为颇高,他炼化的那道神道更是法力无边,但十年前他就已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你倒有造化可遇到他。”
李启道:“是的,也是巧遇吧,他刚好是我一位朋友的师叔祖。”
宋伯道:“原来如此。”
他指着李启的左手腕上:“看来一切真是命中注定。就如同你在命里就会遇到夕林一般。不仅是你的造化,也是他的造化。”
李启有些听不明白宋伯此句话的意思。不过在那岛下之时,自己的确也帮助童老在那机关大蛇的腹中取得了一本古籍。而他们最终也是籍由童老而离开那孤独的岛。但自己与师父的相遇难道也是如此吗?宋伯这句话隐藏了什么深意在里面呢?他是不是正如玄音师姑所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宋伯嘴里所的造化可能就是指彼此之间的某种联系吧。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宋伯从不曾在他面前起与师父夕林的过往种种,他也知道宋伯必然与师父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
“宋伯,您方才童老前辈那道神道是他炼化的?”李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宋伯捋须道:“是的。童老的法器就是道神道,而你师父逍遥道圣炼化的法器则是那奇门遁甲,龚灵……哦,对了,你还不知道龚灵是谁……”
李启道:“玄音师姑已跟我过,龚灵是我师父的师弟。”
宋伯问道:“哦?她什么时候跟你过?她找过你了?”
李启本想将此前遇到玄音尊者的事情出,却记起了她的特别嘱咐,为了找出师父被逐出山门的内情,他只好道:“哦,也就是在路上。玄音师姑跟我提起了他。似乎他已转入佛门,法号空灵。”
宋伯道:“没想到玄音那姑娘连这些都跟你了。嗯,是这么传闻过,可并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许他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
李启问道:“宋伯,请问那龚灵……师叔,当年炼化了什么法宝?”
宋伯道:“镇妖塔。”
李启眼睛一亮,“镇妖塔?”
宋伯道:“对,收妖的宝塔。当年他与你师父夕林出发一起去剿灭那九尾妖狐,就是带着镇妖塔去的。”
“好像挺厉害的样子。”李启忽然问道:“宋伯,总听你们我师父与那……那九尾妖狐……”他本想出九尾妖狐萧茹玉的名字,但又怕扯出自己与玄音尊者秘密会面的事情,也就没有改口。他继续道:“究竟她做了什么?遭到两位高手联手绞杀?”
宋伯叹了口气,“其实只是因为她是妖。”
李启一怔:“只是这个理由?”
宋伯道:“当年夕林贵为首席捉妖师,意气风发,其实他的本性并不是滥杀无辜,即使面对的是妖怪。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些事情并非他意志所能左右,所以他也就接下了这个任务。这就是命啊……但至于有否其他隐情,却不好了……”
他看了看李启,笑道:“子,我看你悟性很高,掌门可答应给让你拜入师道门下?”
李启道:“有,掌门与我约了六年之期,六年之内观察我的行为举止,再决定是否招收我为弟子。”
“哦?”宋伯若有所思道:“他让你等六年时间啊?这……唉……”他似乎想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无奈感叹道:“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李启接过了话,微笑着与宋伯对视了一眼。
宋伯只能苦笑。
除了苦笑他还能做什么呢?慕容少华像是早已将他的心思看透,那一夜在找李启单独谈完的时候,他又将宋伯约了过来,他知道宋伯与夕林的关系,因此特意将宋伯约过来,两人相谈了一夜。
慕容少华对宋伯当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宋伯本就是师道忠诚的护道之人,有些事情当然要从大局出发,虽然他并不太明白慕容少华的意思,但为了师道的将来,他也不得不听从掌门的建议和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