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车开道,救护车居郑
我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因为陈濯不回应,意味着他不会放我离开,他要跟我一决高下,也决生死!
车窗外的江城,城市的轮廓被霓虹勾勒,高楼如巨人披着宝石镶嵌的外衣闪烁着,玻璃幕墙反射着七彩的绚烂,时而如极光流转,时而如星瀑奔涌。
车流在高架桥上蜿蜒,俯瞰下去,道路是光的河流,前灯像是耀眼的星辰,尾灯像是是跃动的火焰,出租车顶灯则像散落的金砖。如同发光的dNA链波光流淌着,缠绕着这个偌大城市!
盛世如斯!
高架桥底的阴影里,一对情侣影影绰绰依偎着的剪影一晃而过,蒸腾的热气在无数行人就脚下的拖鞋间离乱,载歌载舞的老人们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珠,俗气的音乐鼓点躁动着这个城市的心跳!
灯光未及的巷口,大排档的煤气灶腾起青白火焰,人间烟火就在一念间成形,感慨这个世界如此生动,而我将要远离!
总那条江是母亲,游轮划开母亲绸缎般的脸颊,搅碎两岸鳞次栉比的倒影,霓虹的色块在水中荡漾,依稀看到了悬浮的尘埃......
当车辆驶离核心区,灯火渐疏。路灯变成暖黄的孤岛,浮华过后,人间最真实的底色,迫使我油然而生淡淡的悲伤!
这是一段离开的旅程。可是发自肺腑的意念,并不想离开!
我生于斯,长于斯!谁也没有权力让我离开,可是可以动用权力逼我离开!
从来没想过要活得这么悲哀,这么惶恐!
我只是想过点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那两双无形的黑手,总是若有似无的把我往这个旋涡里拽。
我甚至有时候都觉得,我可能根本逃不出这个旋危从我认识夏明月之后,我就已经被拖进了这个漩涡,无论我怎么挣扎,貌似要挣脱上岸了,可是那两双黑手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从水底下抓住了我的双脚,把我又拖了进来........
这不是谁死了就会结束的游戏!这真的是一个漩涡,一个千百年来的惯性形成的漩涡,权力,自私,残忍就是这个漩涡的助推器,让这个旋涡拥有了永动机一样的离心力,身在其中,早晚会有那么一,被甩飞,甩干......
机场很快就到了,高耸的指挥塔台闪烁着亮晶晶的灯火。圆形的玻璃窗里,控制着这地上趴的,上飞的,即将降落的所有飞机。
眼下是晚上十一点,起降的飞机不是那么多。总觉得这里的灯火有些恍惚,偌大的机场更是有些渗人。
夜色如墨,机场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像散落的星辰。我租赁的私人飞机静静地停在那里,舷梯已经放下,金属的阶梯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仿佛通往自由的最后一道门。
左冬薇仍在沉睡,呼吸平稳,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两个北欧护士动作轻柔地将她抬上担架,金发在夜风里微微飘动。她们步伐稳健,走向舷梯,而我紧随其后,神经绷紧到极限。
十米。不过十米的距离。
踏上舷梯,飞机引擎的低鸣就会成为我们的庇护,哥特兰的海风就会洗净这片土地的血腥。可这十米,却感觉是横亘在生死之间的堑, 我大气都不敢出,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四周亮得刺眼,可光亮的尽头是无边的黑暗。警卫们早已散开,夜视仪的绿光在暗处扫荡,像野兽的眼睛。我死死盯着塔台——那里是狙击手唯一可能的制高点,明晃晃的窗口像一张张贪婪的嘴,随时可能喷吐死亡的火焰。
我很想让警卫上去查看一番,可是就这么几步路......
一步、两步……左冬薇的担架已经上了舷梯,护士们的背影在灯光下晃动。我紧跟其后。
最后三步。
我忍不住回头,目光再次锁定塔台——
砰!
一声闷响,像是 谁在我耳边冷笑........
肉眼可见的担架上炸开一朵刺目的血花,鲜红在惨白的病号服上迅速晕染,像一朵妖艳的花在黑夜中绽放。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间冻结。
“不——!!!”
护士的尖叫声撕裂夜空,我本能地乒,可第二枪已经呼啸而至——
噗!
子弹擦过我的后脑勺,滚烫的金属撕开皮肉,颞骨传来剧痛,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滑下。世界在眩晕中倾斜,可我的眼睛仍死死盯着左冬薇。
她的身体在舷梯上痉挛,鲜血从担架边缘滴落,砸在地上,像一场无声的雨。
她的嘴唇颤抖着,手指无力地抓向虚空,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能任由生命从指缝流逝。
我的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腥甜,想嘶吼,却发不出声音。
第三枪来了。
这一次,瞄准的是我的眉心。
砰——!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先于意识翻滚,子弹擦着耳畔掠过,在机舱外壳上溅起一串火星。
“塔台!狙击手在塔台!”警卫的吼声在混乱中炸开,枪声四起, ,可那扇明晃晃的窗口早已归于死寂,仿佛从未有人存在.......
我挣扎着爬向左冬薇,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血已经浸透了我的掌心。她的瞳孔在涣散,嘴唇翕动着,却再也不出一个字。
远处,警笛声撕破夜空,可一切都太迟了。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我仰头看向塔台,恍惚间,似乎真的看到一抹残影在边冷笑.......
那突如其来的剧疼,直接让我晕厥,最后的一丝意识里,是第二朵血花绽放.......老,如果可以,都绽放我的身体上可好????
........那血花啊,不可以绽放在那里啊......老爷.......不要这样.......
.........
我们眼中的世界,从来不是客观存在的。它只是我们内心的投影,是快乐与痛苦的画布,是堂或地狱的倒影——多么可笑的理论!仿佛一切苦难都可以用“心境”来解释,仿佛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就能无视现实的残忍。
可现实呢?现实是一颗子弹撕裂空气,狠狠剜进我的血肉!
我中枪了。
清醒的每一秒都疼得钻心,但我没有喊疼——因为这一枪,是我亲手奉上的!是我真的信任、可笑的善良、愚蠢的退让,将子弹推入了枪膛!
我再一次倒下,感受着崩溃从骨髓里渗出。是时候了……是该撕开那层虚伪的赤诚,是该把所谓的“善良”丢进地狱里焚烧!
子弹擦过我的头颅,在颞骨上犁开一道血沟。医生这是“轻伤”——去他妈的轻伤!真正的伤口在更深的地方:在我的妻子腹中,在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那一枪不是瞄准左冬薇的。
是冲着我的孩子去的。
狙击手的十字线死死锁定了她的腹部,子弹击穿的不仅是血肉,是一个父亲的全部希冀。第二枪直奔我的眉心而来,若不是本能的一闪,此刻我的脑浆早已泼洒在舷梯上。
死凉好……死了就不用面对这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其实那样真好,不用想这么多,不用这么悲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辜的生命啊!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我真的很想保护好你,让你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看着你哭啼,听着你咿呀学语,扶着你走路,追着你奔跑,给你讲故事,讲道理,陪着你长大,看着你成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着虚无呢喃,仿佛这样就能穿透生死,触碰那个永远无法降生的灵魂。我曾幻想过千万次他啼哭的模样,幻想过牵着他蹒跚学步,幻想过在哥特兰的海风里教他认识这个世界……
现在只剩下一滩血,和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陶哥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凶手是女性,用LR4狙击步枪……塔台的人全死了……”
我盯着苍白的花板,如同我的愤怒!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去他妈的老?
当年追捕吴潇时,我的一颗子弹误杀了她的孩子!
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可老子又不是有意的!那是生死较量!是你死我活的枪战!
可如今呢?凭什么用我孩子的命来体现你的“公平”???
她特么是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悍匪啊!
凭什么为了她这样一个悍纺公平,让我这样一个从未伤害无辜的人承受这种凌迟般的痛苦?!
“武大华接管了案子……”陶哥顿了顿,“冬薇醒了,但状态很差……”
差?怎么能不差!她的子宫里曾跳动着一个生命,如今只剩下一道狰狞的弹孔。而我躺在这里,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悔恨的毒液腐蚀五脏六腑。。。。。。
我根本就不敢想她现在有多脆弱。
刚刚失去了父亲,如今又失去了儿子.......任何一个女人都扛不住这样的双重打击........
我不由得痛苦的闭眼.......
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因为我才是伤害她的罪魁祸首!
是我的真,我的犹豫,我那该死的理想化,作死的权衡!我明明可以更狠,可以更早斩断一切威胁,可我偏偏选择了那条自以为“周全”的路。
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妻子被接连重创.......而我——躺在这里,连复仇的力气都没樱
爬上去吧…… 把捅破……
在那之前那我就成为最恶的那一个。
你个狗日的不是喜欢偏袒恶人吗????
.........
时间过得很慢!
可是总是会治愈没有死的我们。
当我可以下地的时候,我就开始承担起了照顾左冬薇的责任。
她不是心情不好,她是根本就没有心情。
每都睁着眼,不是哭,就是发呆!
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在打一场仗,于她而言,这辈子最硬的仗........
我也没问这里是哪里。
反正是医院,反正是在国内!
我也没有想过要走。
不走了! 真的,走了,不还是得回来?
更何况,我的儿子........ 对,是个儿子........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鼻酸, 忍不住看窗外,那里有一棵石榴树,硕果累累........
石榴里面很多子!
所以,老家很多人种石榴,图个多子的寓意!
我种了那么多的石榴,那么多子, 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保住.......
我异常的冷静!我不允许自己陷入自怨自艾郑
走到这一步了,是算不聊!
毕竟每晚都有在做噩梦,那个满脸是血的婴儿,哇哇的哭着,一直哭........
........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我感觉一切都好了。 身体没问题了。
只是老婆的问题似乎有点大, 还是不愿意话,偶尔会跟我聊几句,但是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随意,亲密........
她还没打赢那场仗!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会赢!
医院居然是 中州的医院 。距离江城还有四百公里。
向珊珊来了。
是我要见她的。
黑框子眼镜真的很迷惑人。清冷的外表,不擅长沟通,让我总以为她很幼稚!
实际上她很能干,真的!
“你找我? ”
我点点头,“我要去办点事! ”
“找我帮忙?”
我点点头,“对!帮我照顾好我老婆! ”
“放心! ”
“你还在文州工作吗? ”
“是的! ”
“你有没有可能,我大师哥可以当几个月文州市局的局长? ”
向珊珊没有 正面回答我,“现在的马局 不是他的战友吗?算是一路人了! ”
我摇摇头,“ 我们互帮互助好不好? ”
我并没有强调什么理由。我只是需要她这么做!
她犹豫了下,“有点难度........一下子提三级不是那么好操作的........需要点时间!”
大师哥之前是分局的副局长,副处都没上。
“开发区分局长应该没问题吧?”
我当然知道副处到副厅很难。我的目的只是个分局长。
“ 你要恢复你的警察的身份吗?我查了下,你的辞职报告虽然批准了。但是之前有卧底经历! 部里可以再给你弄个卧底身份,让你重新恢复警察身份! ”
我果断的摇摇 头,“ 不用!不方便我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