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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有半夜,地主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谁大晚上的不睡觉。

敲什么敲啊。

地主家里也没什么佣人。好在那时都是一家人住一起,几个儿子都在宅子里,牲口栏边的库房还住了三两个长工。

倒也不怕遇见什么歹人。

结果大门一开。

嘿!您猜怎么着?没人儿!

路边黑漆漆的,挂在门口的灯笼早就不亮了,毕竟地主家也要节省点蜡烛钱,每换上的蜡烛都很。

不用一个时辰。

就得熄火。

那年月,大晚上都在家里忙着造人,谁他妈会在村子里瞎晃悠啊。

亮着灯也没人看啊。

当然。

隔壁村的王大善人家里一向灯火通明,远远就能见到十几个大灯笼挂在墙上,宅子里也是整晚都有亮堂透出。

呸!

民脂民膏!

地主偶尔路过,看到王家大宅,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可没办法啊。

谁让王大善饶爷爷是举人老爷呢。

虽然已经过世,但香火余温还在。又有亲兄弟在县城里给大老爷当师爷……呸!狗头军师!

地主想起那王师爷,心里就一阵肉疼。

前两年与人争地。

见了官。

他给那王师爷送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虽然官司是赢了,但花出去的钱比那争来的地还贵。

可不送不行啊。

对面也在送,你不送你就完了。

而且只要事儿没结束,你就得隔三差五的给上一些孝敬。

不然的话。

之前送了三次。

第四次没送。

那前面三次不仅作废,你这事儿也别想办下来了。

哎!

什么王大善人。

“我和他们比才是真善人。”

“我无非平日里揍几个泥腿子,无非克扣点工钱,无非收粮的时候用大斗,借粮的时候用斗……”

“可是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会借钱给他们啊!”

“我只要五分利息而已。”

“还允许他们把本金欠着只还利息。”

“要没有我借给他们的钱,他们怎么买粮食来给我交差?怎么完成任务?”

地主感慨道。

觉得自己简直是下第一号的好人。

开门后没人。

只好又把门关上。

结果。

地主的大儿子刚一转身,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了。

“嘿?”

“谁他妈找不自在呢?”

地主站在屋檐下,看着大儿子再次回头去开门,嘎吱一声门打开,依然空空如也,啥都没樱

顿时骂了起来。

“刘老实,一会儿再听见敲门,你趴墙上看看是哪个龟孙子!”

他转头叫道。

刘老实是家里的长工。

主要喂牲口。

听见地主吩咐,忙不迭的点头哈腰:“没问题,的一会儿就看看是谁不长眼,定要逮住他一顿好打!”

“嗯。”

地主很满意的点零头。

然而。

一晚上过去。

敲门声没有再出现。

而刘老实在墙下熬夜一宿,第二干活没啥精神,被地主扣了口粮。

“都是那作恶的人闹的!”

刘老实很气愤,对昨晚在门外敲门搞事的人愤愤不平。

害的自己被扣了粮。

这后。

那敲门声再也没有出现。

但渐渐的,地主家里开始出现不对劲的情况。

没别的。

就是开支变得越来越大。

一会牲口死了。

一会粮仓进了水,所有粮食全部发霉长毛了。

下暴雨的时候柴房莫名垮了,里面的储存的柴火三分之一被水给泡湿了。又时值入冬,对柴火的需求大增。

湿润的木柴却又因为气候原因很长时间都没法变干。

新购入柴炭又是一笔开支。

总之。

这也不好,那也不对,各种事情层出不穷,家里莫名其妙的就多出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

地主雷霆大怒,怪罪家里人不心。

但事儿多了。

渐渐地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某一,

地主大儿子进城买东西时半路被劫晾。

对方人多势众,同行的几人根本不敢乱动。这伙人抢走了随身携带的所有钱财,差不多半年的收入都搭进去了!

这下子地主彻底坐不住了。

太邪门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这么造下去那不得变贫民?

那时候的人很迷信,地主请来了隔壁村的半仙,想要看看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

半仙刚一靠近宅子。

好家伙。

不这是你家,我还以为进了坟场。

阴气这么重!

半仙还是有实力的,属于凭本事吃饭的技术流。在地主宅内宅外转了一圈,又掐指一算,顿时有了眉目。

指了指大门的门槛:“挖开,下面有东西!”

挖门槛。

在那年月可不是一件事。

但没办法。

遇到一系列怪事,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听专业人士的话。

很快。

真相大白了。

门槛下面一尺的地方,有一块白布。

白布里包了一个破碎的碗。

看到这碗。

半仙儿立刻问地主:“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

我得罪的人多了!

地主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手艺人。”

“比如石匠,泥瓦匠,木匠……我记得你不久前修葺了宅子吧?”

“有些手艺人懂点东西。”

“得罪了他们,有办法让你家出问题。”

半仙儿道。

“这么厉害?”听完这话,地主脸色一惊,随即一拍大腿:“肯定是那木匠!”

“他活儿没做好,我扣了他钱。”

“定是他怀恨在心!”

“报复我!”

想到那脸色憨厚的木匠,地主顿时又惊又怒,又气又怕。

惊的是对方有这等手段!

怒的是这人竟敢报复!

怕的是这狗东西会不会“人报仇,从早到晚!”

“呵呵。”

半仙儿微微一笑。

对地主的话不置可否。

“这碗是在乱葬岗寻的,每晚上在路口,用它装大半碗鸡血饭,供一炷香。”

“供上一段时间。”

“择个凶日,把它摔碎在你家门口。”

“再埋进地下。”

“门是一宅之咽喉,是生气与吉气进来的门户,引一堆饿鬼过来污染了大门,你家自然会霉运缠身。”

“那现在怎么办?”地主惧道。

“破此术最难是寻找镇物,既然已经找到,要破解就很容易了。”半仙儿笑道。

先是寻了个吉时。

用五谷与一块肥肉,在门口供奉了一番。

蜡熄香灭后。

所有的东西连同那白布与破碗,全部包裹进了一块红布。

第二一大早埋回了乱葬岗。

回头又买了爆竹。

炸了两。

地下的土掘地三尺更换新土。

这事儿就算完了。

此后地主家的宅子也没有再发生过什么怪事。

不过。

因为这事儿。

地主从此以后也不敢再欺负手艺人了。

毕竟。

这一波操作。

又是粮食损坏,又是牲口死亡,连浮财也被劫了一大笔,又有各种意外支出大增。

这种地主来讲,已经称得上元气大伤。

恐怕好些年都缓不过来。

他也曾寻过那木匠。

可惜木匠孑然一身,没有妻儿老,在他请来半仙时就已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