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康的这些话,无疑是有些悖逆的,毕竟这看起来是在替流寇话。
但其实张世康是想让崇祯皇帝明白,别那么一副人家罪该万死的样子,真若是换位思考一下,老哥你照样去刨人家祖坟,不仅刨祖坟,估摸着还会在坟头蹦迪。
事情上可以双标,毕竟这是饶本性,也无伤大雅。
但倘若在下苍生这儿,还搞双标,出诸如何不食肉糜之类的话,那就实在是下苍生的悲哀了。
因为老哥你没将国家治理好,才致使老百姓活不下去去造反,这有什么可的呢?
谁没有一大堆的理由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子的呀。
怎能将一切责任全部推给他人呢?
人家投降了,不管有没有罪,有多大罪,人家都去赎罪了。
作为子,不论如何,老哥你应该引以为戒,争取不再让下发生这样的事,这才是子应该做的。
张世康罢,就不再言语,留下崇祯皇帝独自皱眉。
其实这些话张世康之前也过,只是那时候的崇祯皇帝一谈及流寇便恨的咬牙切齿,根本不去仔细考虑其中的内在逻辑。
流寇造反的根源其实在朝廷里,在他这儿。
如今流寇荡平,下安稳,崇祯皇帝反倒能冷静的想一想张世康的话了。
他沉思了良久,表情也终于和缓下来。
“你该去都察院任职。”
崇祯皇帝平静的道,这子的辩论能力实在是厉害,至少他与这子的好多次辩论里,都是以他的落败告终。
“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都察院臣可不去,那群喷子太哈人了!”张世康笑道。
“无忌,走,朕带你去看些好东西!”崇祯皇帝释怀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的道。
张世康不知就里,便只好跟着崇祯老哥走。
左拐右拐的走到距离一处房子里,那里是一处地窖,外头还有几个侍卫在看守。
张世康不知道老哥是藏了什么宝贝,还叫人专门看守,便跟着崇祯老哥下霖窖。
张世康只一看,便眼前一亮,乖乖个隆地洞,地窖内藏了好大一堆红薯,以及好大一堆土豆。
而且那红薯的个头,明显要比他路过朱仙镇时,那户农家所种的大。
这明这些红薯在种植水平上,是比那户农家的农夫种的还要好的。
土豆的个头当然不如后世的大,约莫就像后世的砂糖橘般大。
“陛下,这都是你种出来的?”张世康抓起几个土豆来,惊讶的问道。
“那是自然,从耕种到收获,朕没有让任何人帮忙。”谈及此事,崇祯皇帝满脸的自豪。
“这……这……难道就是传中的赋异禀?”张世康惊讶的夸赞道。
他可是知道,崇祯老哥之前肯定是不懂耕种的,是个白毫不为过。
但张世康可是知道,老哥刚发现这爱好时,除了处理政务,几乎每都抱着一本从宋应星那儿要来的关于农学的书在读。
可不论如何,红薯和土豆都是新作物,能种成功就已经不容易,更何况还收获颇多。
“宋先生,朕种那点地,与他试验田的产量相差无几了。”崇祯皇帝开心的道。
只是罢,却又变得面有戚戚然。
“然而,朕只不过是根据他送过来的笔记,该松土的时候就松土,该浇水的时候就浇水,该施肥的时候就施肥。
除草、除虫,遇到解决不聊问题,朕要么去寻宋先生,要么去从那些农学的书里找答案。
于是,朕的苗圃就丰收了。
但是无忌,朕也是第一次做这子。
可做子却不像耕种这般容易,没有人会告诉你什么时候该怎么样,遇到解决不聊问题,你也不会知道该去请谁解决,没有人会告诉你正确答案。
这个人应该这么做,那个人又应该这么做,即使他们的都不对,也会因此争吵起来,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贪官不会自己是贪官,满朝的文武,总想让朕知道他们是多么的忠诚、多么的能干。
他们想要升官,想要更多权力,或许也真是想为下黎民做点事,谁知道呢?”
崇祯皇帝声音不高,似乎是在自语,也似乎是在倾诉。
毕竟满朝的文武蝇营狗苟,他作为子,又敢对谁心里的话呢?怕不是被坑的裤衩子都不剩下。
张世康却听懂了,下意识的便道:
“做子确实有够苦逼的!”
崇祯皇帝诧异的看了一眼张世康,张世康立即改口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身为子,肩头的担子自然不轻巧。”
不过这补救显得格外的无力,崇祯皇帝当然知道无心之言,才是最真实的。
但他也不生气,这子一直都是这样子的。
“所以无忌呀,有你能够帮朕,朕不知有多放心,你虽时常言辞冒犯,但朕信你的是真话。
忠言逆耳,朕是明白的。
可这担子太重了,朕一个人是担不来的,可你却又走向了那些朝臣的对立面,为何总是动辄就要辞官呢?
你知不知道这么,朕会很难受。
朕有时候想,倘若你是我朱家的子孙该多好……”
“陛下言重了,这话怎么可以乱,太哈人了,伴君如伴虎呀,咱们还是先看看这土豆吧。
咦那边咋还有好几个酒坛子?”
张世康见崇祯老哥越越离谱,终于没忍住将他打断,而后半是开玩笑的搪塞几句,却指着地窖角落的一堆坛子问道。
“那是朕让尚膳监用红薯酿造的酒,有两个多月了。”崇祯皇帝道。
“地瓜烧呀!这可得尝尝。”张世康饶有兴致的道。
地窖内还有张木桌子和凳子,那是崇祯皇帝偶尔来地窖查看自己留作明年种子时休憩的地方。
崇祯皇帝便给地窖外头的侍卫下令,很快便取过来舀酒的器具,以及两个酒碗。
张世康打开了一个坛子,立即闻到浓浓的带着一丝地瓜味儿的酒香。
他给自己舀了一碗,又给崇祯老哥也舀了一碗,都督了那个的方桌上。
张世康与崇祯皇帝相对而坐,端起酒碗来与崇祯皇帝手里的碗碰了一下。
噗呲呲——的抿了一口,而后立即龇牙咧嘴起来。
这酒至少得有三十度了。
崇祯皇帝笑笑,自己也抿了一口,似在回味。
“地瓜烧,这名字确实不错,以后这酒便叫这个名字了。”崇祯皇帝微笑道。
张世康又喝了一口,仍旧龇牙咧嘴。
缓了一会儿才回答了崇祯老哥所纠结的事:
“陛下何必为没有发生的事而烦扰,您还年轻,臣也还年轻,咱们的路都还长着呢,臣也没啥事儿不管呀!
还有啊,陛下怎能老臣懒,臣这两年连个年都没好好过过,每四处奔忙,哪里懒了?
地主家的驴都没臣勤快呢!
嘿嘿,看在臣这么辛勤的份儿上,陛下给赐个婚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