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突然打了个哆嗦。
幻觉么?刚刚怎么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有些想哭,精神的弦被什么东西肆意拨弄。
那些都是他的队员,是他的好友。
他其实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这群伙伴让他感觉到温暖。
就像EVA跟他的:你每次都可以很快地跟陌生人熟络起来,那是因为你害怕孤独。
是,他就是个自来熟的孤独患者,他的骄傲源于力量,他的力量又源于不安。
不强大的自己,会愈发恐惧这样的世界。
芬格尔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出问题了,他猛得回头,对上悄无声息靠近的家伙。
强大的威压即便是他的血统难以抵挡,产生了退却的本能。
可他没有退却,他扣动扳机。
眼见子弹在海水的阻力下弹道偏移,他毫不犹豫地举刀。
刀身燃起漆黑的火焰,无声的咆哮朝着这位理解之外的存在。
龙类在笑,嘲笑他的莽撞。
在这双巨大的金色瞳孔面前,芬格尔的黄金瞳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在这海渊里,他扑向敌人,哪怕威压要将他的骨骼碾碎,哪怕敌人一个呼吸就能吞没他全身的温度。
他意识到方才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并不是幻觉,因为此刻他亲眼见证了神迹。
极致的冰要冻结一切,他挥舞燃着火焰的刀,无济于事。
那条龙类像是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并不急着杀死他。自始至终,芬格尔没有触碰到敌人,光是这些领域和威压就让他难以应对。
他的骄傲正在被粉碎,持刀的手开始颤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东西还是龙类吗?
那条龙类在笑,笑得真难听。
芬格尔真想飙几句烂话,至少气势上不会输,输人不输阵嘛!
深潜器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动力,猛得向前撞去。
芬格尔想起来了,EVA是个优秀的驾驶员,她精通所有载具,操控电子设备对EVA而言是生的能力。
那女孩棒极了,她真勇敢。
————
“这里是施耐德,格陵兰海的信息有误,目前没有找到卵,但有发现龙类的踪迹。它很强大,也很聪明,我的学生们还没回来。”
施耐德独自一人做着汇报,信息传递回学院需要一些时间,这个延迟无法避免。
“目前只剩我一人,我想我在这次行动中犯下了很多错误。这些错误无法弥补,我需要去确认学生们的状况。”
“我没时间等学院的批准了,如果没有人回应学院的消息,那大概是格陵兰海行动全军覆没。”
施耐德不再话,穿戴好潜水装备,一头扎入海水郑
他是一名教授,这次行动他是总指挥。
任务没完成并没有什么大不聊,但他的学生们不能全都丧命于此。
他很热爱教育行业,学生们评价他为一名看似冷淡实则热情,还带点幽默的教授。
他的课总是座无虚席,没选上的学生也要来旁听。
一度是学院里最受欢迎的教授。
他坚信的教育理念是爱,他对屠龙从没有太多的热情,在学院的多种课程中,他的哲学是那么独特。
但现在他摒弃了一切哲学,手持武器要去救回他的学生们。
刺骨的海水让他更为清醒,他知道自己的极限,深潜器失联时的深度对他来讲是可以接受的。
要知道在这支队伍里,他的血统仅次于芬格尔。
随着下潜,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附近游荡。
是学生们面对的那个家伙吗?他凭借自身的判断开枪,子弹应该是命中了目标,有血雾散开。
装备部的珍藏,号称能一枪击毙次代种的特殊子弹,只要角度合适。
不过对目标而言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
长尾飘摆而过,施耐德对上了那双眼睛,紧接着是一片白色的雾气,带着绝对的寒冷。
淡淡的红色是那条龙类的鲜血,侵蚀着施耐德的面部装置,直往他口鼻里钻。
意识开始模糊,他终于明白学生们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存在。
初代种,绝对是初代种……他们再过凶狠,也挡不住对方的一个呼吸。
言灵·冬。
施耐德动用了言灵,他看到龙类的远去,连确认死亡都懒得去做。
真够高傲啊……龙类的高傲。
意识彻底模糊,施耐德感觉身体很沉,海水也沉。
这无边的黑暗让人揪心,去tm的龙类……
————
“咳咳咳咳咳……”芬格尔咳出海水,海水里混着昨晚的酒水。
他抬头看了看,这压根不是他们所在的海面。
空泛着昏沉的灰色,他站在岛屿边缘的沙滩。
远望去全是枯死的树木,整座岛都写着荒凉和寂静。
“靠!靠!”芬格尔捶打着海水,泪水无声落下。
无奈又无力。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他清晰地看见EVA所在的深潜器被封入臻冰之郑
他不清楚为什么那条龙没有杀死他,而是冷笑着离开,掀起巨浪将他往上卷去。
这座无人且孤寂的岛,充斥着死亡的意味。
芬格尔简单探索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活人,他那些判断经纬度的方式在这里完全失效。
尼伯龙根,他脑袋里冒出一个课程上曾提到的词汇。
进入过尼伯龙根的人少之又少,能活着出去并将这些信息传达给外饶,更是少得可怜。
在芬格尔思考该怎么离开时,整个岛好像是活了过来,枯死的树木开始抽出新的枝丫,那些蛇类的尸体开始扭动。
空中回荡起某种奇怪动物的嘶吼声。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迹,空黑暗下去的那一刻,岛屿活过来了,生机盎然。
在此之前只有枯树和蛇类的尸体与残蜕。
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芬格尔靠近,成片的树木往两边倒下。
蛇,是那些体型庞大的蛇类。
芬格尔发疯般地往海边跑去,目前海水里一定要比岛上安全。
“记得多吃钙片。”
“少喝点酒,多注意身体。”
女孩的很多话语还在耳畔回荡,芬格尔一边逃跑一边哭泣,他咆哮,比那群巨蛇更像某种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