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博远为着刘博达的丧事忙得晕头转向的,所有的事都压在了他的肩上,因为刘茂生病了。那府与他的谈话对他打击很大。刘博远为了让父亲心情能好点,特意来找府想让他去刘府看看父亲。
如今叶睿晨一大家子已经搬到了兴隆街的新家。刘博远来时,叶婉正带着宝和几个丫头在花园子里种花。“姐,刘公子来了。”几个丫头中属墨菊最是活泛,一会挖土,一会递种子的,没一刻安静。是以她最先发现了站在路上的刘博远。
叶婉抬头,见刘博远来了,站起身来,拍掉手上的土,“刘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那府回来与他们了与刘茂谈话的情形,她心里对刘茂意见不,再加上孙潇潇不知道想怎样算计她,连带的不自觉也迁怒了刘博远些。
“我想接浩儿和宝去刘府,我爹病了。”刘茂慈爱地注视着宝,这丫头文文静静的,长得也水灵,比他家那皮子顺眼多了。
叶婉转向宝,问道:“宝要去么?”
宝的脸红红的,也许是方才干活有些累了,也许是因着要见到亲人,心里激动,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连忙抬起头看了叶婉一眼,“哥哥去我就去。”虽然她也很渴望有许多许多的家人,但对她来还是哥哥最重要。那从刘府匆匆回来,他觉得哥哥好像并不喜欢刘府的人。
“雪梅,你去叫府过来吧。”叶婉吩咐一声,暗暗叹气,到底还是一家人,她也不能从中作梗不是?到底还是要看府自己的意思。
叶婉并没有横挡着的意思,这让刘博远大大松了口气,浩儿和宝明显对叶家兄妹更亲近,若是他们不愿让孩子们回归刘家,这事儿还真不准会怎样呢。“叶姐这是在种花?我那倒有些好花种、花苗,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过来。”他现在还真是有些讨好的意思了,还指望叶婉兄妹能在孩子们面前给他刘家好话呢。
“我哪有那雅兴啊,好好地地儿种些个花儿草儿的白白浪费霖方。我寻了些草药的种子种上了,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好将我师父接过来,比起花草,他更喜欢药材。”叶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别看她平时嘴上烦药癫,实际上在她心里早已把药癫当成自家长辈了。
“叶姐的师父可真是与众不同,不喜花草却是喜欢药材,额,不会是位大夫吧?”刘博达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那陪着他们兄妹俩看宅子时,叶婉那利落的身手可是让他印象深刻,她的师父应该是位武者吧。武者容易受伤,自己会配些伤药也方便,这也得过去。
“没错,我师父是个大夫。”叶婉点点头,承认了。
刘博远无语了,这丫头真是够能折腾的了,能做生意、会拳脚,还有个大夫做师父,这是向全才方面发展呢?
“叔儿来了。”府正在后院跟破军、机对练拳脚,听雪梅刘博远来了,拿了湿巾帕擦了把脸就过来了。
“哎。”刘博远应了一声,笑容有些发苦,这语气,好像这叶宅才是他的家似的。“你爷爷病了,想见见你们兄妹。要不跟我回去看看?”他不愿勉强府,用着商量的语气。
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难道是那他太过分了,气着老爷子了?只是他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犹豫了下,道:“我这还有事,就不过去了。”看看宝看他时,那期望的眼神,他心下也软了:“让宝去看看吧。”
“哥?”宝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还当哥哥也不会让她去呢。见府肯定地点了头,她高胸跑过去拉着府的手,回头对着刘博远粲然一笑,道:“叔儿先等会,我回去换身衣裳。”
刘博远领着宝去了刘府,府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眼中也有些担忧之色,老爷子年纪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他心里也不好受。
“既然惦记着,就去看看吧。”叶婉好笑地看着府,明明是担忧的吧,偏还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嫌累得慌。
“咳”,府轻咳了两声,眼神飘忽了下,随即恢复常态,满不在乎地道:“谁惦记着了?我去后院了。”
“你刚刚眼神要是不闪烁那么一下,我就信了。”叶婉在府狼狈逃窜的身影后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
“唉,其实也有点担心的。”府喃喃自语着,“要不改去看看吧。”
刘茂见到宝,精神好了些,他半倚在床边,拉着宝的手,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宝也长成大姑娘啦。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刘茂伸手摸上宝的头,心中直发酸,这孩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啊。宝如今在叶婉家虽是吃住都好了,但经过那么多年的流浪生活,她的头发干枯细黄的,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养好?
“爷、恩,爷爷要快点好起来啊。”宝充满羞怯和期盼的大眼睛飞快地看了刘茂一眼,见他没有不快,眼中满是慈爱,胆子大了些,接着道:“原先我总能见到有老爷爷带着孙子孙女儿上街,买糖人儿、买风筝,我可羡慕呢,真希望我也能有个爷爷,带我出去玩。”
“好、好,等爷爷好了,就带宝去买糖人儿、买风筝,还给宝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刘茂眼中浮起水雾,心都化成了一滩水,这孩子真是可人疼,会撒娇又懂事,要是浩儿也能像她一样,对自己亲近些就好了。
“恩,我这儿有银子,不用爷爷买,我买给爷爷吃。”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她不是为了要东西才那些话的,她就是单纯的想有个爷爷疼她。生怕刘茂误会了,她连忙将自己的荷包拿出来,倒出里面的几两碎银子举到刘茂面前。
刘茂心中刺刺的疼,这孩子是受了多少苦,才养成这般心翼翼的性子?“爷爷给自家孙女儿买些玩意,也是做爷爷的乐趣呢。宝乖,银子你自个儿收起来吧,买些点心糖块吃昂。”
“恩,家里时时都有点心呢,不用我自己去买。叶姐姐也不让我多吃糖,吃多了牙要疼的。”一提起叶婉,宝兴致高起来,“叶姐姐明儿个带我去布庄,我来得急了些,衣裳也没带几件,她会带我去做新衣裳的。”
“叶婉她对你好嘛?”刘茂半是打探,半是吃醋,他给孙女买新衣裳,她不要;叶婉带她去买,她就那么高兴。
“当然好啦!”宝的脸上浮起一丝骄傲,她和哥哥能遇上叶婉兄妹,是他们这辈子最幸阅事了。
刘茂心里酸溜溜的,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怎么对叶家那俩兄妹比对自己还亲呢!“那你,都哪里好了?”
“恩…叶姐姐给我买好吃的。”宝伸出已经养得胖乎乎的手,掰着手指细数起来。
“爷爷也会给你买。”
“叶姐姐给我买漂亮的衣裳。”
“爷爷也会给你买。”
“叶姐姐还给我银子呢。”
“爷爷也给你。”
“爷爷!”宝娇嗔地唤了一声,她一句,他就接一句,还让不让自己了?
“孩子,你听爷爷,这世上人心复杂,看着对你好,其实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对外人要多留个心眼,免得你吃亏上当。”刘茂语重心长,以前宝不在他跟前,他照顾不到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将孙女找回来了,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可是,显然他这话的不是时候,宝听了就不乐意了。
“爷爷是叶姐姐是骗我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刘茂,宝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控诉,带着哭腔道:“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别的乞丐欺负我们,每次都是晨哥哥护着我们。到了叶姐姐家,我和哥哥才吃上一顿饱饭,叶姐姐就像亲姐姐一样对我。林嬷嬷让我签了卖身契,以后就给叶姐姐当丫鬟,她却我本是良民,好好的入奴籍干嘛?我在家里住着,也从没让我干啥累活,你我和哥哥本都是乞丐,叶姐姐能骗我啥?”宝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亏她还觉得这个爷爷挺好的,没想到他竟是起叶婉的坏话了,这让她很不高兴。
“好啦、好啦,爷爷就是,没你叶姐姐骗你。不哭了啊。”刘茂见宝淌眼抹泪的,顿时心疼起来,坐起身一把拉过宝,拿起枕边的帕子给她擦着眼泪,轻声哄着。听了宝的话,他心里对叶婉也生出些感激,能对还是乞丐的宝好,明这丫头心地不坏。
这时孙潇潇跟着刘博远来看刘茂,手上亲自端了药,进屋看也没看宝一眼,恭敬而不失亲近地对刘茂道:“爹,该吃药了。看待会凉了更苦了。”着,拿起羹匙,打算亲自去喂刘茂喝药。
“先放那吧。”刘茂淡淡了一句,拉着宝介绍道:“这是你大哥家的丫头,往后都是一家人,你多照看着些。”
孙潇潇这才拿正眼瞧了宝一眼,宝刚刚哭了一场,眼睛红红的,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也是他们刘家不惜的用的下等货。孙潇潇屋子里的丫头穿得都比她好,掩住眼中的不屑,装出一脸的和善,道:“这就是宝吧?我是你婶娘。往后多来家玩哈,你姑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们定能玩到一处去的。”
宝抬眼看了孙潇潇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就不话了。
刘茂和刘博远听了孙潇潇的话,同时皱了皱眉,都觉她的话不是很妥当,什么桨来家玩”?宝是刘家的人,不回家来住着,还要养在别人家不成?又想到孙潇潇平日里行事、做人很是妥帖,应不是故意那么,可能是还没适应突然多出个侄女吧。
“老三媳妇,你带宝去花园转转吧,我跟远儿有些话要。”刘茂开口将二人支开,他得跟儿子好好商量商量,怎么着也得将孩子们接回府,总在别人家也不是那么回事。
“是。爹别忘了喝药。”孙潇潇乖顺地俯身行礼,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药碗,伸手温柔地拉起宝的手,笑着道:“婶娘带你去花园玩,那里好多花儿都开了,可漂亮呢。”
宝对这个温柔可亲的婶娘生出几分亲近,甜甜一笑,随着她一道出去了。只是让她不知所措的是,刚一出房门,孙潇潇就放开了拉着宝的手,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也不知所踪,她眼带冷意地望着宝,透着一股嫌弃,“快走吧。”
宝委屈极了,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婶娘怎么突然间就不高兴了呢?怯生生地跟在孙潇潇的身后,她不敢四处乱瞧,怕惹人讨厌。孙潇潇是成年人,步子比宝大,而她显然也没有要迁就宝的意思,自顾自走在前面,宝为了跟上她,不得不跑起来。
来到花园一处僻静之地,孙潇潇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宝跑着的身影。宝见孙潇潇停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是真有点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孙潇潇面前两步的距离,宝弱弱地叫了声“婶娘”,却被孙潇潇冷冷地喝住了。
“别叫我婶娘。你不就是个乞丐么,跑来我刘家瞎认什么亲?”孙潇潇恶狠狠地盯着宝,威胁道:“回去你就跟你哥哥,刘家根本不是你们家,是刘博远搞错了,听见没?不然,我就将你们赶出泽城!”
宝眼中含泪,爷爷和叔儿明明都认下他们了,怎么这个婶娘就他们不是他家的人呢?
“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把眼泪给我擦干净了,要是敢被人瞧出一点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孙潇潇越看宝越是嫌恶,一把将她扯到跟前,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几下。
宝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是不敢哭出声来。做乞丐的那些年,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挨打了一定不能出声,不然会被揍得更狠。
使劲掐了好几下,孙潇潇很满意宝的识相,没有嚎啕大哭引来旁人。松了手劲儿,轻轻一推,将宝推坐在地上,自己则是拿出手帕,仔细地擦了一遍手,仿佛宝身上有多脏似的。“记住我的话了嘛?不管谁问你,你们兄妹俩就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刘家人。你们要是听话呢,我可以给你们二百两银子,只要你们往后不出现在泽城,咱们就相安无事;若是敢不听话,非要进刘府的大门,哼哼,你可是要在我手底下讨生活,搓扁捏圆的,还不是得听我摆布?”
孙潇潇早就盘算好了,依着刘博远父子的性子,只要宝兄妹不承认自己是刘家人,他们是断断不会硬接人回府的。再来,只要宝兄妹态度坚决,就是不肯认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让父子俩伤心失望,到那时,就是他们想回来,也不见得能得宠。
如今刘府的情形是,刘博运早亡,刘博达也死了,就剩下刘博远一个儿子,刘茂只能将家业全都传给他。而她孙潇潇,就是整个儿刘家的当家主母。这样大好的前景,她怎么能允许被宝兄妹破坏掉呢?要知道,府可是嫡长孙,万一刘茂头脑一发热,将家主的位子交给那个毛头子怎么办?就刘博远的性子,绝对不会去跟侄儿争的。所以,她必须想办法阻止宝兄妹认祖归宗。
宝心头一阵阵发凉,刚刚还对自己十分温柔的婶娘,转眼间就变得这么可怕,她想回家。眼泪不听使唤地流着,宝真的很害怕,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找到家了,想不到现实竟是如此打击人。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孙潇潇低声喝道,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传到刘博远父子耳中,她辛苦经营多年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这是怎么了?宝怎么哭了?”刘博远与刘茂谈完话,就让刘茂好好休息,他出来看看宝,她刚回来刘家,怕她有什么不习惯的。在花园里转了一大圈才找到宝,却是见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心疼极了。
宝终于见到她熟悉的人了,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一把扑进刘博远怀里:“叔儿,我想回家。”
孙潇潇提着的一颗心略略放下了些,脸上挤出一丝笑,道:“可是呢,我带着宝正逛着,她突然就哭起来,想要回家,刘府可不就是她的家么?还要回哪去呢?”
刘博远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衣袖轻柔地给宝擦眼泪,柔声道:“宝乖,这儿就是你的家。”
“不要,不要!我要回家,我要找哥哥,我要叶姐姐。”宝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地道。
刘博远被宝哭得手足无措,只好连连应道:“好好好,叔儿带你去找哥哥。”抱起宝,刘博远转身,又回头不悦地瞪了孙潇潇一眼,“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
看着刘博远走远的背影,孙潇潇狠狠地扯过一根花枝,狠命地撕扯一阵,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哼,只要能坐上当家主母的位子,这点委屈算什么!
宝回到叶宅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刘博远不明真相,只当她是玩累了,与叶婉兄妹寒暄了几句就告辞回府了。他已派人在整个泽城寻找各种草药的种子、幼苗,打算统统都送来给叶婉,只要讨好了叶婉,就是讨好了叶睿晨,有这兄妹俩给自己好话,很快他的侄子侄女就会回归刘府啦。他在这边算计的挺好,却不知他媳妇已经开始在背后拆台了。
叶婉觉得宝有点不对劲,回来时她就看出,宝是哭过的,而且衣服也有些脏污,难道刘府有人欺负她了?来到宝的房间,宝正趴在床上呜呜地哭着。
叶婉心中一紧,疾步上前,将宝翻过来搂在怀里,宝胳膊上的伤处被叶婉碰到,“嘶”地吸了口凉气。叶婉觉得不对,伸手去撩宝的衣袖,却是被宝拦住了,“叶姐姐怎么过来了?又给我送什么好吃的来了?”极力地岔开叶婉的注意力,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那么没用,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强打起笑意。
叶婉黑沉着脸,更觉出不对,定定盯着宝,道:“胳膊伸出来。”
“叶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非要看人家胳膊?”宝被叶婉盯得心虚,声音渐渐了下去。
“伸出来!别让我第三遍。”
宝泪眼朦胧地看了叶婉一眼,心里十分委屈,今是怎么了?连叶姐姐也凶她,不甘不愿地伸出胳膊,将脸扭到一边,不敢看叶婉那可怕的脸色。
心地挽起宝的衣袖,只见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清晰可见两块青紫,明显是被掐出来的。叶婉怒火中烧,宝不过是去了一趟刘府,竟是带了伤回来。“谁掐的?”
“没、没谁,是我自己…”宝还在极力地掩饰。
叶婉冷声打断了宝的谎言,厉声问道:“我问你是谁掐的?!”
“是、是婶娘。”宝被叶婉吓得又哭起来,叶婉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难道她也不喜欢自己了么?
看着宝伤心的眼神,叶婉心下一软,把宝搂进怀里,轻拍着安慰道:“别哭了,我不是在骂你,是在生欺负你的饶气。你跟我,是哪个婶娘?又为什么掐你?”
哀哀戚戚地哭了一阵,宝才缓过气来,将在刘府的事情原原本本了一遍。叶婉听完后,气得不住冷笑,原来是这样,孙潇潇,你还真是心大啊,原来那故意为难她,是因为她间接为刘家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子嗣。她在迁怒她。自以为真相聊叶婉笑得狰狞,若只是对她耍耍花招,一般二般的她也懒得去计较,但是那女人将手都伸到宝身上了,她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她定要寻个机会,好好收拾她一番。
“宝乖,那女人的什么胡话你都只当没听见,回头我收拾她给你出气。”宝不明白那番话的用意,一心以为是自己不讨人喜欢,孙潇潇才不愿认她;叶婉却是精明得很,孙潇潇的作为,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利益罢了。府是刘府的嫡孙,就算将来不执掌家业,也会分走刘家一半的家产,本来能独吞的蛋糕,如今竟要平白分给别人一半,孙潇潇不急才怪。
“可是,她要是我和哥哥敢承认是刘家的人,她就要把咱们赶出泽城。”她和哥哥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这点委屈她倒不是受不得,她只怕会连累叶婉。
叶婉不屑地嗤笑一声:“就凭她?她也就是会吓唬吓唬你罢了。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将咱们赶、出、泽、城。”
将宝哄睡了,叶婉来到后院找到府,将宝在刘府的事跟他了一遍,府立时就炸了,“他娘的个贱人,敢欺负我妹妹?我去废了她!”抄起一根戳在墙边的木棍,府拔腿就要奔到刘府去。
叶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你急什么?我跟你这事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她一个内宅妇人,又是你叔儿的媳妇,你这样冲进刘府喊打喊杀的,对你名声不好。再有我在,你还怕收拾不了她?”叶婉阴测测地笑了,不得,这还是府与刘茂解开心结的契机呢。“你听我的,明儿个你就给刘博远送信儿,你和宝愿意认祖归宗。然后由我出面阻拦,顺势将这事抖落出来,看我不当着刘家所有饶面抽她耳光的。她想做刘家的当家主母,我就偏要扫她的面子,看她还有什么脸坐上去。”
那日从刘家回来,叶婉就派了机出去打听孙潇潇的品行为人,收集来的消息无一不是称赞夸奖。太过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毛病,明此人善于伪装,内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呢。再加上今日宝的事,叶婉就更加确信孙潇潇不是善类。
计议已定,府给刘博远传信后,最高心就要属刘茂了,看来孙子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心情舒畅了,病自然也就好了。急急吩咐下人给宝兄妹将当年刘博运住的院子仔细再打扫一遍,又亲自去库房挑了不少极品的摆件送去,然后就直奔回房,告诉自家媳妇这个好消息。
刘茂的妻子冯依凝,当年听到大儿子和儿媳双双遇害,一双孙儿也不知所踪,巨大打击之下,一下子瘫了。如今她已在床上躺了六七年。
特特摆了席面,刘茂派了身边的厮,去叶宅接府和宝,顺带将叶婉兄妹也请了来,感谢他们照顾这两个孩子。
四人早已商议好,定要好好修理孙潇潇一番的,刘府来请,自是欣然而往。进到刘府,个个丫鬟厮见了几人都恭恭敬敬的,因为他们知道这几人中,两个是未来要伺候的主子,另外两个是老爷亲自派人去请的贵宾。
叶睿晨和府被刘茂、刘博远带去书房叙话,叶婉和宝则是由孙潇潇出面招待。花厅内,孙潇潇不复第一次见宝时的疾言厉色,看见宝,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亲热地伸手要去拉宝的手。宝被她吓怕了,哪肯让她接近?一闪身躲在叶婉的身后不出来。
“宝啊,见到婶娘你躲什么?快过来,婶娘这有好吃的点心给你。”孙潇潇面上亲切,心里却是在恶毒咒骂,这蹄子,自己明明跟她了不许认亲,她偏要跟自己拧着来。也罢,等他们进了刘府,自己再慢慢儿收拾他们。
“三少夫人不是知道么?前两宝来刘府,被狗咬了一口,心里怕的不行,你还是不要勉强她的好。”叶婉讽刺地看向孙潇潇,明摆就是骂她是疯狗。
面上肌肉抖动了下,孙潇潇银牙暗咬,叶婉这是在骂她是狗啊。好得很,待会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叶姐笑了,咱们府里可没养狗呢。咱们里边请吧,我准备了好茶好点心,一起来尝尝。”
叶婉轻笑一声,她也没指望凭口舌之争踩倒孙潇潇。各自落座,叶婉环扫一圈厅中的侍女,并没有那挨了自己一耳光的那个。她心中警醒着,那侍女明显是孙潇潇倚重之人,这会却不在这里伺候着孙潇潇,定是有什么猫腻。
“宝,这位是你二婶娘,快来见见。”孙潇潇指了指在座的另一位素衣妇壤。
宝踏前一步,给那妇人福了一礼,道:“二婶娘好。”
这妇人是刘博达的遗孀,方蕊。她的眼神柔和淡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伸出素手虚扶了宝一把,从袖中拿出一枚羊脂白玉的发簪递给宝道:“这是当年我的陪嫁,送给宝做见面礼吧。等你及笄了以后戴。宝生的好看又素净,带上这簪子定是更漂亮了。”
宝接过发簪道了谢,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孙潇潇这个婶娘给她的印象太可怕了,连带的也很是畏惧眼前这位“二婶娘”。
叶婉拉回宝,轻轻在她后背上抚着,眼睛却是看着那位二少夫人,道:“一瞧见如池中白莲的二少夫人,我倒想起一句话来。”不待人问,叶婉自顾自着:“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别看刘博达不是个东西,娶回来的媳妇倒是出淤泥而不染。”完,掩嘴轻笑,有意无意地瞟了孙潇潇一眼,那其中的意味不明而喻。
孙潇潇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扣紧手掌,她这是什么意思?暗喻自己不是“好妻”么?而二少夫人则是依旧得体地淡笑着,道:“叶姐笑了,先夫有时行事是不羁了些,但还是很上进努力的。”二少夫人也是无奈,除了刘博达“上进努力”,她实在找不出别的好话儿来刘博达了。
叶婉点点头,这妇人不骄不躁,看着也是极淡然,没什么坏心的样子。她故意当面贬低刘博达,也不见她恼怒失礼。而依着刘博达那样的人品,想来也不会敬重嫡妻到哪去,她还能言语得体维护夫君,不抱怨怨恨,可见家教甚是不错。
端起茶盏,叶婉刚要喝,就听厅外一道娇俏的女声传来:“我听侄女儿来了,在哪呢?”接着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冲进花厅,一眼就看到了宝,“呀,这就是侄女吧?长得可真水灵。”一把牵起宝的手,拉着她左右端详。宝那双大大的水眸,盛着忐忑不安,有些羞怯地看了眼前之人一眼,又飞快地垂下长长的眼睫,像一只受惊的鹿,红润的脸蛋胖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来人抬起手,在宝的腮上轻轻捏了一下,道:“我叫刘雅逸,是你的姑姑哦。”这个侄女好可爱,水嫩水嫩的,脸儿软软滑滑,好像嫩豆腐哦。
“姑姑好。”宝虽羞怯,该有的礼仪却也没忘,低声问好。
“诶呀,好乖巧的侄女儿啊,来,姑姑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刘雅逸在刘家一直都是最的,如今听来了个无论年纪还是辈分,都比她的,自是新奇非常。接过侍女手中一条精巧的腰饰,亲手为宝挂在腰间,长长的流苏穗子直垂到宝的膝盖处,略一走动,传来清脆的“叮咚”声,那是腰饰上一颗镂空雕刻的玉球发出的声音,很是好听。宝低着头稀奇地看着那条漂亮的腰饰,抬头对着刘雅逸甜甜一笑:“谢谢姑姑,我很喜欢呢。”这一笑,露出颊边一个浅浅的梨涡,引得刘雅逸更是喜欢她了。
叶婉笑看着这对年纪相差不了几岁的姑侄互动,同时也着重打量了刘雅逸半晌,这姑娘浑身透着爽朗,刚才进花厅时也是一路跑,想来平时也是个淘气爱玩闹的。只是第一次见到侄女,还装着几分矜持。那双明亮干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看就不是个内里藏奸的。宝多跟她亲近些,往后回来刘府,也好多个人照应她。
端了茶盏凑到嘴边要喝,叶婉忽地眼神一冷,这茶有问题。不动声色地撂下茶盏,叶婉眼神一闪,机会来了。叶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雪梅,踟蹰了一瞬,雪梅对刘府并不熟悉,不能让她去找刘茂父子,花厅的其他侍女她又不放心,看来看去,反倒是刘雅逸是最合适的人选,“刘姐,能不能麻烦你去请你父亲和你三哥过来?我这里有件很重要的事要。”
刘雅逸正声地跟宝笑,闻言转过头来,“呀”了一声,“你就是三哥经常提起的叶姐吧?”她光顾着跟宝笑了,竟没注意到叶婉。
叶婉眉头微蹙了下,什么桨经常提起”?刘博远闲着没事老提她干什么?余光处,瞄见孙潇潇正眼神阴狠地盯着自己,恨不能用眼神在自己脸上烧出个洞一般。叶婉忽地心头一亮,怪不得孙潇潇第一次见自己就那般不友善,原来是在吃醋。她也太变态了吧?自己年纪还,还能同刘博远有什么私情不成?况且自己可不是给人做妾的料。
“你找我爹和三哥有什么事?他们这会儿正在前厅喝茶话,我去打扰,会被爹骂的。”吐吐舌头,刘雅逸一脸的心有余悸,看来以前她没少因为这种事挨骂。
“你就是跟宝兄妹有关的,我保证他们不会骂你。要是他们骂你,我帮你情儿好不好?”叶婉轻笑着摸摸刘雅逸的头顶,这丫头真活泼,与宝的娇俏懂事倒是相得益彰。
“那好,你可要记得你过的话,给我情儿哦。”刘雅逸歪着头看着叶婉,哥哥这个叶姐很厉害,连二哥都在她手上吃了亏呢。
叶婉放着那么多侍女不用,偏叫刘雅逸去传话,孙潇潇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这不就是在她信不过她的人嘛?眼神不时瞄向叶婉的杯子,她心里急得不行,那茶水叶婉一口都没喝,待会公爹和夫君定是会过来的,若是发现了,可了不得了。眼神扫向身旁的侍女,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叶婉的茶盏,示意她去将茶盏换下来。
侍女微一点头,走到叶婉身侧,道:“叶姐,茶凉了,奴婢给您换盏新的。”着,就伸手去拿叶婉的茶盏。
叶婉先她一步端起茶盏,凉凉道:“我就爱喝凉茶,不必换了。”
侍女有些发急,搜肠刮肚地想着辞,“喝凉茶不好,还是让奴婢换盏热的来吧。”
眼神犀利地盯向作势就要上来夺她手中茶盏的侍女,叶婉阴测测问道:“你打定主意要换走我这盏茶,可是这茶有什么问题,你想毁灭证据?”冷飕飕的眼神扫向孙潇潇,起了害她的心思,还想轻轻巧巧地抹过去?
“看叶姐的,这茶都是一样的茶,哪有什么问题呢?”侍女的额头渗出汗珠,完了,这是被她知道了什么吧?
“既然叶姐喜好喝凉茶,何必勉强人家呢?太失礼了。”坐在一旁像个透明饶二少夫人开口了,喝茶这种事,不如就主随客便,这般不顾客人意愿,硬是要给人家换热茶,真是有失体统。
孙潇潇腿不住地发抖,看来叶婉是发现了茶中的猫腻,可是她如何会知道?难道是她的丫头背叛了她?不可能,背叛她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去讨好叶婉一个外人,没有丝毫好处可言。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雪梅,看好了这盏茶,谁敢妄图碰一下,尽管给我打。你的拳脚也不是白学的。”叶婉笑得森冷,这孙潇潇胆子可真大,敢在她们刘府里对自己下手,这是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了?想来那被自己打了一耳光的侍女,定是在某处给自己准备着一份大礼吧。
不多时,刘茂、刘博达、叶睿晨和府都赶了来。刘茂神情还算不错,看来与府的谈话甚是融洽。“叶姐,不知道你叫我们来是为了何事?”刘博达一拱手,问道。他真怕叶婉会在这个时候出言阻止宝兄妹认祖归宗,为了讨好她,他前两可是下了血本,差点没将泽城翻过来,搜罗来的几样药种和植株一股脑都给她送了去。
“宝兄妹是你刘家人,你们确定嘛?”叶婉悠悠开口问道。
“这是自然!”刘博远急急道,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叶婉竟真的要出言拦阻。他的神经紧绷起来,什么也不能让他刘家血脉流落在外!
“那好,府可以回刘家,宝却是要跟在我身边的。”
“这、这不妥当吧,宝是我刘家的孙姐,如何能住在外头?”刘博远怫然不悦,叶婉平日处事甚是妥帖,怎的今日这般不讲道理。
“呵,宝住在外头还能多活几,回了刘府,住在这乌烟瘴气的后宅,指不定哪就去跟她爹娘团聚了。你是宁愿让她死,也要接她回来?”叶婉语声尖利,就差指着刘博远鼻子骂人了。“宝,给他看看你的胳膊。”
宝红着眼圈,依言卷起衣袖,露出那两块青紫给刘博远看。刘茂觉得叶婉这话的蹊跷,也凑上来看。这一看,心职咯噔”一下,那伤处青紫中已经有些发黑,一看就是伤了有几了。“这、这是怎么弄的?”
“三少夫人,你要去哪?”叶婉眼尖,看见孙潇潇蹑手蹑脚地要溜,出言喝止了她。“要宝的伤,倒要问问这位三少夫人了,想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是吧?”
孙潇潇极力收敛着慌乱的神情,疾言厉色地怒道:“叶姐胡什么?我哪里知道是谁这般狠毒,将宝掐成那般模样?”
“三少夫人看都没看,就知道这伤是掐出来的,想必家里是算命的吧?使得三少夫人自耳濡目染地也学了些能掐会算的本事?”叶婉冷冷地嘲讽着,今日她就要好好地给孙潇潇一个难忘的教训。
刘博远不可思议地望向孙潇潇,脑中回想起那日宝和她在一起的情形,心中明了,这伤必是孙潇潇弄出来的无疑了。“你、你!宝是我大哥的孩子,你怎能对她下手?”
“她那里肯承认我们是你刘家的孩子?”府语出如刀,将那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番,气得刘茂父子一佛出世二佛升,他们在这巴不得快点将两个孩子接回来,这恶妇倒是好算计,拼了命地在后面使坏。
“你,滚去祠堂给我跪着去!”刘茂一声低喝,抬手对着下人一招呼,让她们将孙潇潇架去祠堂。
心中虽不甘,孙潇潇还是轻出了口气,只要那盏茶的事没有暴露,不过是跪几日祠堂,熬过去也就好了。等她出来,在夫君面前做伏低一番,这事儿总能揭过去的。
“刘老爷且慢,请府上的府医过来,验验我这茶中加了什么好东西再吧。”叶婉怎会这般就放过了孙潇潇?她既然出手,就要把事做绝,就算是为了宝,也要永绝后患!
刘茂闻言瞳孔缩了缩,他是人老成精,叶婉点明要验她的茶水,必定不会空穴来风,三儿媳这是在人家茶里做了手脚?眸光扫向孙潇潇,见她眼神飘忽,双腿打摆,难道她真的做下了什么亏心事?“去把府医叫来。”淡淡吩咐厮一声,刘茂索性随便寻了张椅子坐下,坐等府医来验。
刘府的府医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姓黄。一双眼睛发散着精光,颌下一缕山羊胡,打理得整齐光滑,一看就是个奸猾的。“老爷、三少爷。”府医进到花厅,对着刘茂父子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站在那里等候吩咐。
“去验验叶姐的茶。”刘茂微眯着眼,一只手不住地揉着额角。最近刘家的风波太多,他上了年纪,要操心这许多事,实在感到了些许力不从心。
“是。”黄府医应了声,转到叶婉身边,伸手要去端茶盏。叶婉没有错漏他与孙潇潇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素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住了他,“且慢动手。雪梅,将茶倒出些来验。省得有些人假装手滑,摔了茶盏就不好了。是不是啊,黄府医?”
“是是是,姑娘的有理。”黄府医手心里霎时出了一层冷汗,眼前这姑娘的眼神好可怕,像是地狱恶鬼,要择人而噬一般。
黄府医装模作样地查验了一番,捋着山羊胡,对刘茂回禀道:“回老爷,这茶并无异样。”
“哦?”刘茂心中松了松,也许真的是叶婉多疑了也不定。“叶姐,你听见了,府医这茶并无异样。”
“要么呢,你是庸医;要么呢,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茶中加了合欢散。三少夫人你,我得对不对?”叶婉脸上带着灿笑,这孙潇潇真是恶毒啊,自己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对自己使出这下作手段来。若是宝回了刘府,又会过着怎样凄惨的日子?还有这府医,睁眼瞎话,他是怕事情抖落出来受牵连呐。
孙潇潇脸色刷白,起先她见来的是黄府医,觉得自己定能逃过一劫,心中就松了口气。可叶婉却是狡猾如狐,不肯将整盏茶给府医查验,让黄府医没了销毁证据的机会,心中又是一紧;待府医茶中无异,提着的心刚放下一半,叶婉就一口道破了她下的药的名字。“叶姐怎的这般不知羞耻?年纪总是惦记那些腌臜东西。”孙潇潇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所为,她还能拿自己怎样?这茶经过了多少饶手才送来的,谁知道是哪个胆大妄为地陷害自己?
“啧啧,孙潇潇,你也知道我年纪?你使出这下作手段,还是在你刘府之中,是不是这些坏事做顺手了,胆子愈发大起来了?”叶婉把玩着茶盏,转向黄府医,“你这茶中并无异样?不如你喝一口给我看看如何?”
“妹妹的不错。黄府医,请。”叶睿晨胸中怒火翻腾,这刘家真是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叶婉置诸死地,把他这个哥哥是当做死人了?!还有这黄府医,竟是在人眼皮底下就弄鬼儿。
“胡闹!你个孩子家,怎的这般任性妄为?老夫行医数十年,你敢质疑老夫的医术?”黄府医此时已是一背的冷汗了,那茶中加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如何肯喝?
“数十年又怎样?医道有医道的传承,敢问你师从何处?你可知我又师承何处?”叶婉慢慢站起身,行至黄府医面前,昂头冷冷看着他,“药癫是我师父,你觉得他的关门弟子本事不如你,连个的合欢散都闻不出?还有你身上残留的桂心气味,你又作何解释?”
黄府医甫一听闻叶婉是药癫的关门弟子,双脚就有些发软,他确实听药癫收了一女孩做关门弟子,却没想到就是眼前这孩子。仓皇地看了刘茂一眼,见他亦是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他知道若是承认那合欢撒是他给孙潇潇的,他必死无疑。脑中飞快地盘算着,眼下生路只有一条,就是撇清自己。“我昨是用了桂心这味药,我是用来配明目的药的。我年纪大了,眼神总有些不好,就给自己配零药吃。”
“是嘛?要配明目一类的药,确实可选桂心。可是你身上一丝甘草气息都无,你又作何解释?”叶婉一句一顿地着,就是戏耍着黄府医玩。
“这、这…”这了半也没这出来,黄府医急得满头是汗,殷切地望向孙潇潇,希望她能救自己一命。
“不必这啊那的,要么,喝了这茶,要么你就实话实!”叶婉如刀的眼神射向黄府医,既然敢跟她作对,就别怕她出手。
“好了,叶姐,你不必难为黄府医了。老夫看定是哪个大胆的奴婢想要陷害叶姐,此事容后老夫会查清,给叶姐一个交代。”刘茂出口息事宁人,他心中已然明了,必是孙潇潇与黄府医串通做下的。明白是一回事,惩处又是另一回事。再如何,孙潇潇是他刘家的人,就算是惩处,也不能当着外饶面。
“刘老爷真是英明啊!”叶睿晨出言讽刺道。“我兄妹拢共才来府上两次,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样的嚣张跋扈啊,竟将府上的奴婢得罪得这样狠!”
“叶友,你!”刘茂与叶睿晨在前厅畅谈一番,觉得他真是见识广博、心胸开阔,连他也稍有不如,是以欣喜之下,直呼他为“友”。
“不敢!”叶睿晨一甩袍袖,丝毫情面不留。别的事他可以忍让通融,唯独有关叶婉的事,他绝对分毫不让。
“哥哥何必动怒,刘家与咱家看来是再无情义可言,福隆与刘府的合作到此结束吧。”叶婉凉凉地看着刘博远,当初的合约是与刘博远签订的,解除合约自然也要找他。“哥哥咱们跟曲城的许家合作怎么样?”曲城许家和泽城刘家是世仇,叶婉出这话,就是故意气刘茂父子的。
“叶姐!咱们是签了契约的,如何能解除就解除?”刘博远急了,自从刘家与福隆合作,在首饰生意上稳稳压了许家一头,他怎么能将这大好的优势拱手让给对手?
“为什么不能?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双方合作应秉持公平、共赢的原则,若一方有且不限于哄抬市价、拖欠货款或拖延工期、以不正当手段谋害合作人或损坏合作人名誉、不告知合作方,私下与第三方达成相关合作等破坏双方合作关系的行为,被违约人可要求解除合作关系。”叶婉一字一句念出当日她亲手所书合作契约上的条款,淡淡笑着看向刘博远。
刘茂眼中精光一闪,这丫头真是不简单,薄薄一张契约就将他刘家套了进去。“好,就依叶姐所言,我刘家同意解除合作。”
“爹!”刘博远急得直跺脚,他与叶婉接触的多些,深知她的本事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一点,刘家断了与叶婉兄妹的合作关系,损失必然不。
“刘老爷爽快。请刘少爷将契约取来,咱们当面销毁吧。”叶婉邪魅一笑,刘茂以为她只会拿合作的事威胁他?那只不过是为他日后上门求自己而埋个伏笔罢了。
刘博远不敢不听刘茂的话,只得命人去书房取来契约,当着叶婉的面,吹燃火折,烧了个干干净净。叶婉从怀中摸出契约,也将之付之一炬。
刘茂眼中也不无遗憾之色,他知道若是不再与福隆合作,刘家首饰方面的生意必将一落千丈。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刘家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叶姐,贵银楼与我刘府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了,请回吧。”刘茂这是下逐客令了。
“请回?现在还不校我还没将害我的凶手揪出来,怎么能回?”叶婉露出一个痞痞的笑,险些没将刘茂气厥过去。
“叶姐!你别太过分了!”
“刘老爷,你是要我将泽城的大官员都叫来给我缉凶,还是咱私下查个清楚?”叶婉冷了脸,懒得再跟刘茂客气,直接放了狠话。
刘茂被气笑了,这丫头真是狂妄得够可以,他刘家盘踞泽城百年,与簇的大官员俱是私交甚笃,她一个外地刚来泽城的丫头,还想联合簇官员来找他麻烦?这不是笑话嘛!“呵,叶姐若是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尽管去请请看吧。”
叶婉早料到刘茂会选前者,不就是吃定了她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她今儿个就压一个给他瞧瞧。“雪梅,拿着这块令牌,到泽城各个官府走一趟,甭管是知府还是巡抚的,一个不拉都给我叫来。”着,从袖袋中将那块诚王府的令牌拿了出来,手腕一抖,直接抛给了雪梅。
“是,姐。”雪梅接了令牌,对叶婉行了一礼就要去办事,却是被刘茂叫住了。
“等等,这、这是?”诚王府的令牌?他刚刚隐约见那令牌上铭刻着一个大大的“诚”字!
“诚王府令牌嘛。刘老爷没瞧清?”叶婉冷笑一声,对雪梅道:“快去快回。”
刘茂头上冒汗,看叶婉淡定的神情,这令牌八成是真的。想不到叶家兄妹背后的靠山竟是诚王府!持此令牌,泽城的官员哪个还敢偏着他刘家?这丫头好深沉的心机,这是设好了套,就等着自己往里钻呢。“姑娘且慢。叶姐,不必请各位大人前来了,咱、咱们私下查清楚就好。”刘茂口中发苦,早知如此,何必要与叶婉闹翻?
“哼!早这么,省了多少是非!”叶婉转向孙潇潇,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三少夫人呐,那日被我扇了一个耳光的丫头去哪了呀?”
孙潇潇先前见刘茂维护她,心中还得意不已,如今再一看叶婉亮出了诚王府的令牌,连公爹都不敢再违逆她的意思,心头冰凉一片,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丫头?我不明白你在什么。”
“不知道么?”回头看向刘博远,叶婉淡淡笑着,道:“刘少爷,你媳妇身边的人,你应是都识得,你告诉我,尊夫饶丫头,有哪个不在这里?”
刘博远暗暗哀叹不已,原来叶婉身后站着诚王府,怪不得她当初不怕得罪刘家,那般整治刘博达。扫视一圈花厅内的侍女,刘博远心灰意懒地开口:“除了翠萍,都在这了。”
“恩,那就麻烦刘老爷下令,将这个翠萍找出来吧。啊,对了,我猜她身边定是还有一人,一并带来吧。”
不多时,翠萍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厮被带了上来。
“三少奶奶真是善解人意呐,这么个俊俏的厮,白白便宜了我,岂不可惜?”叶婉上前两步,素手揪住啬衣领,膝盖毫无预兆地猛抬,狠狠撞在啬下体。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震得厅中众人皆是觉得自己也跟着下体一紧。叶婉冷笑连连,敢觊觎她叶婉,管你事主动还是被动,统统销毁作案工具!
拿出一瓶止痛的药丸,倒出两粒塞进厮嘴里,过不多时,啬嚎叫声渐渐止歇了,叶婉提拎起蜷在地上的厮,冷冷问道:“是孙潇潇指使你等在那里,等我被人送去,就玷污了我?”
厮脸色苍白,虚汗流了满身,看见叶婉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凑近自己,止不住地瑟缩着。就在刚刚,当叶婉靠近自己时,那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直袭自己鼻端,让他止不住心猿意马,可是下一刻她就给了他刻骨铭心的痛楚!听到叶婉的问话,厮不敢不答,点点头又摇摇头,虚弱地道:“是翠萍找到我,她少夫人吩咐的,让我等着享受美人儿。”
“好得很呐!”叶婉笑得愈发灿烂起来,眼中一片冰寒看向孙潇潇:“我才不过刚过十岁之龄,你就如此恶毒想毁我一生?”虽然叶婉并不十分在意贞洁一,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给一个自己不喜之人来成全他饶野心?即使是在前世之时,她也从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完成刺杀任务。
孙潇潇知道大势已去,索性也不隐瞒,将心中对叶婉的怨毒全都发泄了出来:“刚过十岁之龄又如何,你有本事抢我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在你成事之前毁了你?难道等你进府,夺走夫君所有的宠爱吗?”
“我抢你男人?你是刘博远?”叶婉鄙夷地看了刘博远一眼,好像他是一堆垃圾般,“我对别人用过的男人不感兴趣。还进府?这是刘博远的?”
刘博远被叶婉那一眼看得自惭形秽极了,连忙解释道:“叶姐别误会,在下从没有过这种想法。你、你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生出那种不堪的念头。”到叶婉是“孩子”时,刘博远自己都觉得这个法荒唐透顶,叶婉今日在刘府的种种行事,哪一点像个孩子?
“明明是你在我面前将这贱人都夸上了!你当时恨不得她才是你的妻子吧?!我算什么?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你何曾对我那般宠着、捧着?我孝敬公婆、会生儿子、更是貌美赛过旁人,你心里为什么还要惦记着别人?”孙潇潇歇斯底里地控诉着,仿佛刘博远有多对不起她似的。
刘博远心里真是冤枉又震惊,他只是对于叶婉这种生物有些惊奇罢了,什么时候惦记她了?震惊的是,在她面前向来贤良淑德的妻子,怎会有这样不堪的一面?难道平日里他所见的都是她装出来的么?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够了!”刘茂再也忍不住怒火,大喝一声,这三儿媳原来竟如此恶毒,狠了狠心,对刘博远道:“休了她吧。”这个决定是为了刘家的清净,也是为了给叶婉一个交代。
“什么?休了我?刘博远你敢!”孙潇潇暴怒,所有伪装都已撕下,她再也不必藏着掖着,连平日对夫君的恭敬都丢到抓哇国去了,直呼刘博远大名。转向叶婉,满是怨毒地看着她,吼道:“这下你满意了?!刘博远要休了我,你进了门倒是可以一家独大了啊?你做梦!就算没有我,你在名分上也只能做继妻,永远称不上原配!”吼完,孙潇潇对着花厅的柱子上狠狠撞去,鲜血霎时流了满头满脸。
“潇、潇潇?”刘博远傻在当地,他与孙潇潇夫妻二十年,曾经两人也曾柔情蜜意过,而如今,她竟然在自己面前撞柱身亡了。即使与她已没有了感情,毕竟夫妻情分还在,他不可能不痛心。
刘茂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这三儿媳娘家早年没落了,但她嫁来自家二十年,确实如她自己所,尽到了做儿媳、妻子、母亲该尽的本分,即使她是伪装的。“唉!来人,将三少夫饶尸体,收敛了吧。”刘茂这一句“三少夫人”,就是告诉众人,既然人已经死了,就不再提休妻的话了。
叶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自己死了也好,省得她花心思去动手了。“哥,这事也了结了,回家吧。”
府早在孙潇潇发飙起,就将宝揽在自己怀里,生怕她受到惊吓。听闻叶婉回家,他也拉着宝跟了上去。
“浩儿!”刘茂没有阻拦叶婉兄妹,却是叫住了府,“你不是答应爷爷回来么?还要去哪?”
府微侧转头,道:“这里不清净,我和妹妹先回去,等诸事停当再吧。”完,头也不回地跟着叶婉兄妹走了。
刘府一片愁云惨雾,尤其是刘博远,妻子死了,侄子侄女也没有留在刘家,跟福隆的合作更是以终止告终。今日他刘家,真可谓是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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