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月底,眼瞧着就到了年关.
到了年关,人心有点浮躁.
掌柜和伙计的家人都在姚江县城,他们想早点回去过年.
特别是朱鹤.
朱鹤家里就他的妻子带着孩子们,不知道年货准备了没有,房子修葺了没有,孩子们的冬衣做了没有
陈瓃自己也累了一个月,没有休息一.连轴转,哪怕是再强悍的人也要累垮.
\"二十六结账.\"腊月二十四的晚上,陈瓃对账房薛灿中和清筠道,\"虽然今年刚开业,士气不能低落,每个人都有红包过年的.\"
清筠和薛灿中道是.
这几个月来,铺子里盈利不多,总归九十两.
因为他们没有买什么昂贵的药丸,都是买草药和看病.能有这个盈利,还是因为陈瓃不辞辛劳.
清筠把算好的账本给陈瓃看.
陈瓃认真看起来.
\"东家,铺子盈利算是好的了.\"薛灿中在一旁道,\"这么算下来,一年有上千两的盈利呢.\"
薛灿中觉得,一家铺子一年能有上千两的盈利,已经是非常赚钱了.
但是清筠知道,陈瓃曾经去了趟明州,就拿了十二万两银子回来.
这点钱,陈瓃是不满足的.
清筠没话.
\"还行吧.\"陈瓃笑道.
看到了账目,没什么纰漏,陈瓃对薛灿中和清筠道:\"今年的盈利,都分给你们做红包.给朱掌柜四十两,薛先生和清筠十五两,三个伙计和魏上幸.各五两,大家过个好年.\"
薛先生惊喜不已.
他才到铺子不久,居然给他这么多钱！
这笔钱.是他两个月的月钱呢.
\"多谢东家.\"薛先生道.
清筠也道谢.
陈瓃点点头,出去了.
晚上关了铺子.陈瓃和清筠走回锦里巷.
夜风很冷,飕飕挂在脸上,似刀子割.
陈瓃吸了口凉气,拢了拢袖子,将鹤氅紧紧拢住,往回走.
清筠跟在他身边.
她今穿了件绯红色的披风,带了观音兜,只露出一张巧精致的脸.阳冻得红红的,似盛绽的桃蕊,很好看.
\"东家,今年忙,过年不能给您做新的鞋袜.您想要什么,婢子给您买.\"路上,清筠对陈瓃道.
陈瓃哈哈笑起来.
每次过年,大嫂和清筠都要做些东西送给孩子们,自然也少不了陈瓃那份.
今年清筠在铺子里帮忙,针线就要丢下了.
她一副土豪的口气.惹得陈瓃大笑.
清筠却被他笑得手足无措,一下子红了脸,以为自己错了话.
\"要什么呢?\"陈瓃止住笑.认真想了想,道,\"没什么想要的啊.你真想送我,就看着买吧.\"
清筠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就到了腊月二十五.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雪.早起推开轩窗,外头仍是飘飘洒洒的大雪.
地面积雪很厚.
雪将景致全部掩埋,触目都是白皑皑一片素净.白雪,黑瓦,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两个颜色.
虬枝堆满了雪.似盛绽了满树晶莹梨花.
\"下雪了啊.\"陈瓃听到隔壁李八郎的声音.
陈瓃就从窗口伸出头,大声道:\"是啊.怎么.下雪你有事么?\"
\"没,没有.\"李八郎道.
陈瓃没有再问,出来洗漱.
用过早膳.陈瓃和清筠穿了木屐,穿了蓑衣斗笠,去了铺子里.
到了铺子,发现大家都在扫雪,把门口清理出一条路来.
刚刚扫过的地方,片刻又落满了积雪.
雪很大.
\"咱们明就歇了,你们都回去过年.望县的规矩是正月初五开市.你们到了初四再回来.\"陈瓃把大家都叫到了铺子里,对他们道,\"今晚上关门之后,去账房那里拿了月钱和红包.\"
大家听了,都很欣喜.
尤其是朱鹤.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朱鹤连声跟陈瓃道谢.
他是很着急回姚江县的.
伙计们也跟陈瓃道谢.
因为下雪,街上没什么人,上午难得空闲.
陈瓃坐在大堂里,叫他们端了火盆过来烤火.
突然,他听到了马车停在门口的声音.
伙计跑出来看.
一个穿着墨绿色风氅的窈窕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进了铺子.
她取下兜帽,露出一张俏丽的脸.阳黑发,映衬着浓郁的墨绿色外衣,风情灼灼,好看极了.
\"姑娘,您是看病,还是取药?\"朱鹤上前招呼她.
\"我找人.\"
陈瓃听到这话,就望过来.
.[,！]是蔡书闲.
陈瓃想起早起李八郎感叹下雪了,看来是他们相互约定好了,到了下雪,蔡书闲就到望县来探望李八郎.
\"蔡姑娘.\"陈瓃忙站起身来,迎接了她.
朱鹤见是东家熟悉的客人,就退后几步.
蔡书闲笑笑.
\"马术好的子,你们家搬到哪里去了?\"蔡书闲见面就抱怨,\"我去那个巷子找,你们锁了门,还是邻居你们搬走了.\"
\"离这里不远.\"陈瓃笑道.
正巧铺子里没有病家,陈瓃就起身,对蔡书闲道:\"走,我带着你过去.早起的时候,八哥还念叨呢.\"
\"念叨什么?\"蔡书闲甜甜笑了下.
\"念叨什么,你自己问他吧.\"陈瓃笑.
蔡书闲瞪了他一样,又骂他可恶.
出了门,蔡书闲上了马车,陈瓃也要钻进来,蔡书闲只差拿脚揣他:\"你坐到前面.一个男人.怎么往姑娘家车子里面挤?\"
陈瓃还是挤进来了.
这马车很宽敞,足够坐四个饶.
\"外头不冷啊?\"陈瓃道.
\"男人还怕冷么?\"蔡书闲反驳他.
\"男人也是人啊.\"陈瓃道.
蔡书闲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这模样,翻白眼顿时气质破坏殆尽.
陈瓃笑起来.
很快.车子就到了锦里巷.
\"这里?\"蔡书闲问陈瓃.
陈瓃点点头,自己先跳下去了马车.
\"你可要进来坐坐?上次我大晒问.你长什么模样,可配得上八哥.我凑合吧,就长那样！\"陈瓃撩起车帘,对蔡书闲道.
\"你这个讨厌的人！\"蔡书闲相信了陈瓃的胡扯,以为陈瓃真的在李八郎二姐面前诋毁她,立马变了脸.
\"你这只猴子！\"陈瓃道.
最终,蔡书闲还是被陈瓃的激将法,请下了车.
她跟着陈瓃.去陈瓃的内院.
可能是头一回见李八郎家里的人,她竟有点紧张,又觉得荒唐.还没有正式定亲,怎么跑到人家里来?
不过,这是陈家,不是李家.
如今一想,倒也释然,落落大方进了院子.
李氏正在屋子里对账.
过年的东西,各处的节礼,样样都是她忙碌操持.故而比较忙碌.瞧见陈瓃带了个美艳女郎进门,李氏又惊又喜.
她还以为是陈瓃的什么人.
李氏连忙站起来,迎到了门口.
蔡书闲自以为还好.其实脸猛然红了.
\"这是蔡姑娘.\"陈瓃把蔡书闲,介绍给他大嫂,\"她来看八哥的.\"
李氏愣了下.
随即又笑了.
不是陈瓃的,是李八郎的,那也是一样高兴.
\"陈太太.\"蔡书闲和李氏见礼.
李氏也同她见礼,请她进来坐下,吩咐丫鬟去倒茶.趁着话的功夫,李氏仔细打量蔡书闲.
蔡书闲年纪,肌肤莹润白皙.双眸清澈明亮,鹅蛋脸.樱桃口,长得很美丽.陡然见到李氏.有点害羞,又被寒风吹得脸通红,就更加可爱.
话也是礼数周全.
李氏心里很满意.
这个弟媳妇很不错.
李氏又派了丫鬟去外院书房找李八郎.
李八郎几乎是跑着,进了内院.
蔡书闲忙站起来.
\"来了?\"李八郎冲她笑.
蔡书闲点点头,轻轻嗯了声,有点女儿的娇羞.
\"二姐,我们去观音寺看梅花.今年那边的梅花开得特别好,正巧今日下雪,只怕是更好了.\"李八郎对李氏道.
罢,就要到蔡书闲出去.
蔡书闲也邀请陈瓃:\"央及一起去吧?\"
难得,头一回不是叫\"马术好的子\".
\"我就算了.\"陈瓃笑道,\"哪里的梅花不能看?\"
\"废话真多.\"李八郎拉陈瓃,\"一起去！\"
陈瓃就跟着他们,出了门.
到了大门口,陈瓃道:\"你们去吧,我还是回铺子里.\"
李八郎和蔡书闲分别良久,彼此想念,自然有很多话.陈瓃岂会不识趣,凑在他们跟前?
\"那好吧.\"李八郎也不再勉强.
他们乘坐马车出去了,陈瓃又回了铺子.
店里有热他.
\"是找您的,等了半.\"朱鹤低声跟陈瓃道.
这人长得比较阴柔粉气,似乎是妓院的龟奴.
陈瓃进来,他立马上前,对陈瓃道:\"人是婉君阁的.婉娘让人来请陈神医,惜文姑娘抱恙.\"
惜文生病了?
陈瓃想到那姑娘上次跟他\"打不死就做你的人,打死了就做你的鬼\",让陈瓃颇为头疼.
.[,！]
不好总是不接她的招.
陈瓃又怕话太重伤了人心,她到底是欢场女子,若是重了,以为陈瓃是嫌弃她的身份.
陈瓃不嫌弃任何人.
\"那\"陈瓃顿了顿,道,\"走吧.\"
魏上幸连忙背了药箱,跟着陈瓃,去了婉君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