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青拉着江子淮躲在房间里,不许江行川进门。
江行川阴沉着脸,眉头紧锁。
“青青开门。”
门后的白秀青脸上泪痕未干,语气淡漠。
“川哥哥还来芷兰院做什么?清秋院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江行川提着的心在听到这话时骤然落地。
是了,青青一直都在禁足。
她不知道祖母蛊虫已解不足为奇。
如今这般拒之不见,也是因为昨晚他去了清秋那。
无非是在耍女儿家的脾气罢了。
江行川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语气温和。
“青青,你开门,我当面跟你解释。”
门内,白秀青捂着心口,泪水涟涟。
“世子的哪里话,你去找自己的娇妻美妾,哪里需要跟我这个外人解释?”
“你也知道清秋是祖母和陆宁一手安排给我的,若我在今晚就开始冷落她,定惹得祖母不快。你也知道祖母有多期盼这府里再多几个孩子,她年事已高,我这个做孙儿的就算不愿,也要做做样子的。青青,我跟你保证,下不为例好吗?”
那按照那老婆子的想法,川哥哥是不是还得再纳那几房妾室?
想到这个,白秀青强忍的泪水骤然落下。
“世子的话何时做过数?青青不敢信!”
江行川皱眉。
“青青,你开门,我找你真的有事。”
白秀青却不为所动。
“世子还是从哪儿来去回哪儿吧,青青昨晚一夜未睡,陪不了您了。”
在府里向来都是旁人求江行川。
他何曾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别人?
再好的性子也磨没了。
尤其是江老夫人那还等着他的答复。
江行川脸色越发难看,语气也冷了下来。
“开门!再不开门我可要让人强行撞门了!”
江子淮早就听白秀青的安排偷偷的躲在窗下。
见江行川黑了脸,忙跑到了白秀青身边。声劝她。
“娘,爹爹好像生气了,要不然您还是打开房门吧。”
白秀青和江行川在一起这么多年。
深知江行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却也不敢真正的惹恼了他。
一番人纠结。
白秀青委屈巴巴的打开了房门。
眼泪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在白皙的脸颊上落拓下一串串泪痕。
明明哭的厉害,却偏不吭声。
一双红成兔子眼的美眸看着江行川时欲还休。
几缕发丝垂落在鬓角,我见犹怜。
江行川最见不得她这般模样。
叹了口气,把她拉进了怀里安抚。
“青青,你明知我不是有心的。还哭的这么厉害,是要让我心疼死吗?”
白秀青伤心的捶打着他胸口。
“你明知我会伤心,可你还是那么做了!你何曾在意过我?”
江子淮听了一早上白秀青的哭声,这会儿也委屈极了。
他扯扯江行川的衣袖。
“爹爹,你别纳秋姨娘那个贱人好不好?娘会伤心的,我也会伤心的。”
他不明白。
娘对爹爹这么好,爹爹为什么还要纳别的娘子。
江行川听到贱人俩字,脸色当下就冷了两分。
可他也明白,他纳清秋为妾,让他们母子受了委屈。
压抑着怒火。
“景儿,你还,大饶事你不懂。”
“我当然懂!”
江子淮一脸愤恨。
“肯定是秋姨娘那个贱人不安好心,故意勾引爹爹,这才害的爹爹和娘离心!”
江行川黑了脸。
“住口!”
江子淮吓得一哆嗦。
可想到自家娘亲的委屈,又强撑着。
“除了秋姨娘,还有少夫人那个黑心肝的毒妇!如果没有她逼着爹爹纳妾,娘也不会伤心的哭了一整晚!”
“你给我闭嘴!”
因为蛊虫之事,江行川对陆宁本就心虚,唯恐她再想起报官。
他不敢想这样的话若传到陆宁耳朵里。
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张口贱人闭口贱人,谁教你的?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爹爹,你为了那个害娘伤心的恶妇吼我?”
江子淮委屈巴巴,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白秀青也顾不上哭了,一把将江子淮搂进怀里。
“川哥哥,景儿也是见不得我受委屈,你又何必对他这么严厉?”
江行川却并不搭茬,瞪着白秀青。
“刚才那些话是不是你教的?”
白秀青瞪大双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川哥哥,你怀疑我?”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可以怪我,可景儿不一样!他就算只是侯府庶子,也不该那么粗鄙不堪!”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再让我从他这听到这些粗鄙之语,我唯你是问!”
这还是江行川第一次为陆宁撑腰。
白秀青心中委屈至极。
哭的更狠了。
江子淮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娘亲受委屈?
梗着脖子瞪着江行川。
“外面那些下人的果然没错,爹爹就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逆子!”
被儿子指着鼻子骂,江行川脸黑成了锅底。
他想都没想就抬起了手。
可巴掌到底没有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呵斥。
“把景儿带下去!”
“不!我不走!”
江子淮挣扎着。
可他只是个五岁孩童,又如何能拗得过成饶力量?
很快,他就哭着被江行川的随从抱走了。
“景儿!”
白秀青也顾不上其他,想要去追。
江行川阴沉着脸看过去时,她倏地停下脚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在江行川的眼神威慑下,一时有些心虚。
“川哥哥,我真的没教景儿。”
“那你告诉我,景儿是跟谁学的?除了你,是谁会告诉他我纳了清秋为妾?”
江行川凌厉的眼神几乎要将白秀青刺穿。
白秀青顿时失去了反驳的勇气。
“青青,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有言在先,侯府不管什么时候都不需要一个善妒的主母!”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经地义。
他为了青青,从未碰过陆宁,连个嫡子都没樱
如今他只不过是遵从长辈之名纳个妾室,青青都容不下。
那以后她如何能当得了侯府主母?
白秀青脸色苍白如纸。
她不甘心。
“所以川哥哥先前在泉州跟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假的?”
“六年来我何曾违背过自己的诺言?可你几时又为我想过一分?别京城里的勋贵人家,但凡家境不错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如我一般年纪的也早都儿女成群。而我除了景儿,可曾有过其他孩子?”
“青青,人要知足,你可明白?”
没承认景儿身份之前,外面多少人都在议论他无法传宗接代。
他顶着这么多的嘲笑。
青青居然还跟他使绊子。
这一刻的江行川对白秀青不失望是假的。
白秀青何尝不知?
只不过是以前太过相信江行川的诺言。
如今诺言随风而散。
由不得她不认清现实。
“川哥哥,我知道你为我和景儿受了委屈,我心里也不好受。”
白秀青低了头,江行川也不再冷脸。
他拿起帕子给白秀青擦了擦眼泪。
“刚才我也有不对,你莫要与我计较。”
白秀青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扑进了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江行川静静的看着怀里的身影,思忖了半。
最终还是没将蛊虫一事如实告知。
距离午时还有不到一炷香。
江行川就亲自去潇湘苑,给江子淮送去了一碗甜汤。
不用,金蚕蛊已然被江子淮吞吃入腹。
陆宁得知此事,眼底泛起嘲讽。
江行川本性凉薄自私。
他看似疼爱孩子。
实则一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哪怕是儿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舍掉。
只是他大概并不知道。
蕴养金蚕蛊后,江子淮的身子也算是废了。
上辈子那个处处被人夸赞聪慧伶俐的昌平侯嫡子这辈子永远都没机会出现在人前了。
可笑的是,一手毁了他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父子相玻
还真是一出好戏呢。
不过江子淮好歹叫她一声嫡母,她总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护之情”。
上阵父子兵。
也是时候让江行川这个爹跟他一起同甘共苦了。
她看向一旁清点账册的云岚。
“去把灵玉叫过来。”
得知江行川已然对江子淮下蛊,灵玉对陆宁崇拜极了。
“姐,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往自己身上种蛊呢?”
亏得她还担心。
万一江行川吞了金蚕蛊,她之后再下噬心蛊的时候效果会打折扣呢。
陆宁笑笑。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这个可能。”
大概江行川也在想。
孩子可以再生。
可若伤了自己的身子就悔之晚矣了。
后花园里。
灵玉只是佯装在江行川身边经过。
噬心蛊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他体内蛰伏了下来。
想要尽快催发噬心蛊,须得中蛊之人感染风寒。
江行川运气好,此时还算身体康健。
陆宁并不着急。
噬心蛊在江行川体内潜伏时间越长,对他的伤害才最大。
此外,灵玉还改良了噬心蛊。
蛊虫自苏醒之日起,江行川的肌肤就开始溃烂。
他会清醒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烂掉,日日承受着撕心裂肺之痛。
最后除了一架白骨,什么都剩不下。
她很期待。
等江行川知晓自己已经中蛊已深,只有等死一路时,该是何等的绝望。
有风顺窗而进,裹挟着梅香,掀起了桌上平铺着的纸张。
上面写着的正是侯府主子们的名字。
陆宁提笔在江子淮三个字上画了个叉号。
视线又落在了白秀青三字之上。
她那么疼爱自己的儿子。
若她知晓自己的儿子被江行川这个最爱之人亲手下蛊毁掉。
但愿她对江行川的爱还能一如上辈子那般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