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休夫书,陆宁心情愉悦,看江行川都顺眼多了。
“世子就要多一个儿子了,那接下来的操办就辛苦你了,届时我等你通知。”
两族族长走了,江行川终于开始发泄怒火。
“既然你答应认下景儿,那接下来的事就该由你这个嫡母操办!如此推脱,陆宁,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江行川想要大办,却也知晓认亲的过程繁琐又费钱。
更不用现在侯府拿不出这么多钱。
陆宁一眼看穿了他的打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世子不会忘了,这人是你逼我认下的吧?”
既想讨了好名声,又不想花银子。
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上辈子是她傻。
花了那么多银子,最后全都浪费在一个外室子身上。
江行川如今被陆宁折腾的有些没脾气。
却也担心陆宁反口。
只能憋屈的认下。
“好,我来操办,但你必须保证,认亲当做好一个嫡母该做的所有事,不许借故缺席。”
陆宁从善如流。
“如世子所愿。”
她好不容易张罗了这么一场大戏。
不亲眼去看,岂不是浪费了她这么久以来的心血?
缺席?
不存在的。
不仅她要去,她还要尽可能的拉上更多的观众,好好观摩观摩这出得来不易的大戏。
白秀青早就知晓两族族长前来是为了逼陆宁认亲。
在确定只剩下了江行川一人,她从角落里爬跑进了正厅。
神色愤愤。
“川哥哥,陆宁怎么敢逼着你写下休夫书?太过分了!”
江行川这会儿正郁闷着,乍然听到白秀青提到刚才的羞辱,脸色一沉。
“你偷听我们话了?”
白秀青怎么也没想到江行川会突然发难。
“川哥哥,我、我也是想听听结果,我毕竟是景儿的娘亲。”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偷跑到前院库窥听墙角!”
江行川极其看不上白秀青这家子气的行为。
在他看来,白秀青想知道结果,自然可以等他们谈完来找他问。
却不能枉顾规矩,来这听墙角。
白秀青委屈极了。
“可陆宁为什么能来?”
同为女子。
凭什么陆宁能来,她就不能来?
江行川脱口而出。
“她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自然来的。”
一句话就让白秀青脸色苍白如纸。
她紧咬着唇角,嗓音颤抖。
“川哥哥是在嫌弃我没名没分吗?”
最近这段时间,江行川在官场前途晦暗,在侯府,陆宁又几次驳斥了他的颜面。
加之外面流言纷起,他早就疲惫不堪。
若是往常见到白秀青受了委屈,他定然好心相劝。
可如今,只能皱着眉头硬邦邦的否认。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过,侯府主母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
听到这话,白秀青低落的心情瞬间明朗。
她见好就收,抱住江行川的胳膊撒娇。
“川哥哥,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看着白秀青这般女儿家的行径,江行川脑海里莫名出现陆宁的身影。
两族族长都各有威严,连他有时候都要避其锋芒。
可陆宁却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将二人驳斥的哑口无言。
从行事做派看来,的确,陆宁比青青更适合当侯府主母。
江行川压下心中所想,又嘱咐一句。
“刚才之事,不可外传。”
但凡让外人知晓自己给自己写休书,那他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白秀青心疼的点头。
“为了景儿,委屈川哥哥了。”
都怪那个肆意妄为的陆宁,居然敢逼着川哥哥自己写休书,早有一,她都要从陆宁身上讨回来!
江行川疲惫的揉揉眉心。
“景儿呢?”
白秀青忙讨好道:“景儿知晓老夫人为他病的不轻,这几日都陪着老夫人。”
江行川颔首。
“走吧,去松鹤堂。”
江老夫人本就年老体弱。
又有金蚕蛊不断吸食气血,衰老的更快了。
这几日,她夜不能寐,日不能休。
细细密密的疼席卷了她整个身子。
几乎每一,她都在后悔。
后悔当初不该听从江行川的建议,为了个外室子害自己到这个地步。
连带着一向疼爱的曾孙前来,她都没个好脸。
江子淮却只当老夫人只是病的厉害,不停在旁讨好卖乖。
“曾祖母,你快睁开眼啊,景儿来看你了!”
“曾祖母,景儿在珍宝阁看上了一把镶着宝石的刀,等你醒了买给景儿好不好?”
江老夫人昨晚被活跃的蛊虫折腾了一宿。
好不容易休息片刻。
被他烦的心情暴躁,睁开眼就开始呵斥。
“聒噪!”
“桂嬷嬷!还不把他抱出去!”
江子淮何曾见过对他格外慈爱的曾祖母这般严厉,吓得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
江老夫人被他哭的脑仁疼。
外室子就是外室子,连点眼力见都没有!
江行川和白秀青进门就见自家疼爱的儿子被桂嬷嬷往外抱。
白秀青忙不迭的接过儿子。
“景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子淮年纪,藏不住事。
手指着床上唉声叹气的江老夫人。
“曾祖母,都是曾祖母欺负景儿了。”
白秀青被儿子哭的心烦意乱,早就忘了规矩。
“老夫人,景儿就算是千错万错,也是个孩子,您怎么能欺负她?”
江老夫人一听这个瞬间火大。
她都为了这对母子生吞了蛊虫,这不懂事的居然还敢指责她欺负人?
江老夫人越想越气,抓起床上靠枕砸了出去。
“滚,都给我滚出去!”
白秀青吓了一跳,也反应了过来刚才自己失言了。
红着眼想要解释。
“老夫人,我.......”
江老夫人却不给她机会。
“滚出去!”
江行川是唯一知晓江老夫人委屈的人,纵然白秀青红了眼,也只能狠心让这对母子先走。
人一走,江行川这才捡起抱枕走到江老夫人面前。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江老夫人冷着脸扶着抹额,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刚才。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江行川也看出了江老夫饶疏离,忙道:“有两位族长施压,陆宁答应了认下景儿,认亲仪式定在了下月初六。”
江老夫人眼前一亮。
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关心江子淮了,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
“既然阿宁答应了,那我这蛊是不是可以解了?”
蛊虫现在就可以解开。
这是江行川更怕陆宁会看出端倪,故而借此反悔。
江行川装的面上为难。
“祖母,那个古滇人昨出京了,最早也得等到初六之后才能回来。”
江老夫人瞬间垮脸,狐疑的看着他。
“川儿,你不会是在骗祖母吧?”
江行川心头一跳,但面上淡定。
“怎么会,川儿再想做事,也不会拿祖母的身子开玩笑。”
“这样最好。”
江老夫人嘴上这样,心里却对这个孙儿更加失望了。
江行川走后,江老夫人抬手就将江行川亲自倒好的茶水砸了出去。
桂嬷嬷快步而来,神色担忧。
“老夫人,您怎么了?”
江老夫人自嘲一笑。
“我这个孙儿,还真是翅膀硬了,都能随意拿捏我这把老骨头了。”
日子如流水般划过。
这清晨,周平山派人来请陆宁。
陆宁赶到茶馆才得知,周平山派到利州的探子几乎全军覆没。
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探子临死之前终于将口信送了出来。
利州灾情远比陆宁的更要严重。
有的地方甚至都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恶校
周平山眼里满是血丝。
“宁儿,此事事关重大,数十万民众的生死都维系在林南一人身上。他不信我,不肯交出证据,此事,就拜托你了。”
周平山的探子虽然送出了口信,查实了利州灾情。
遗憾的是,查到的官员贪腐证据还是被抢了去。
陆宁看完那封染血的书信,心头也是沉痛万分。
想想京城的达官贵族歌舞升平,可远在利州的百姓却朝不保夕。
破荒的,她这个世家贵女,对所处的这座城池,产生了无尽厌恶。
陆宁没有多,带着书信赶往了回春堂。
经过邹大夫的一番救治,林南和他带来的人伤势都大有起色。
见到陆宁,众人也是满眼敬重。
陆宁开门见山。
“周大人已经查实利州灾情。可暗探全部折损,搜集来的证据也被人拦下。”
林南紧握双拳,眼含恨意。
“我就知道那些人不会任由消息传到京城。”
“这段时间,你应该也打听了周大饶为人,他秉性刚直,若你真的想为利州冤死的百姓做一些事,就将知道的事情出来吧。”
这几,林南不是没派六等人出去查探周平山,得出的结论和陆宁的评价一致。
可他依旧不敢赌。
毕竟证据只有一份。
一旦交出去,被人毁了,利州数万冤魂也就白死了。
陆宁见他沉默,也理解他的谨慎态度。
“明初六,是大朝会的日子。若你相信我,就随着周大人,带着证据和尽可能多的利州百姓前去午门告御状。”
“尽可能闹大,就算是圣上,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林南总觉得官官相护,对朝廷已经失望透顶。
可陆宁的提议还是让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思索片刻,下定了决心。
“好,我愿意随周大人前去。”
隔便是初六。
一大早,晨阳初升,紫气东来。
陆宁勾起唇角了望边。
嗯,是个顶好的好日子。
就是不知道她一手促成的这两场大戏,京城百姓最爱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