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被怼了回来,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祖母!”
江行川大怒,瞪着陆宁。
“陆宁,是不是要逼死祖母你才甘心?”
陆宁气笑了。
“到底是谁逼谁,但凡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以前我总觉得世子不辨忠奸,如今看来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一顶一的好!”
白秀青尤其听不得陆宁贬低自己的儿子。
“表嫂,你只和景公子不过有几面之缘,如何知晓他是何本性?青青以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表嫂和景公子相处久了,自然知晓他是个纯善的孩子。”
陆宁没想到白秀青这个时候还敢开口。
她好整以暇的看了过去。
“听表姑娘的意思,对那孩子很是了解?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你和那孩子相处也不过数日?”
上辈子刚开始认下江子淮时,她也头疼这孩子顽劣。
她也是想着日有见人心。
可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
白秀青反应了过来,面上讪讪。
“表嫂,我、我也是觉得......”
陆宁打断了她。
“表姑娘有什么资格你觉得?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江嫣然总是不会放过打击白秀青的机会。
“就是,还敢教嫂嫂做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白秀青气的咬牙,可唯独对上江嫣然,她着实没有办法。
只能红了眼圈示弱。
“三姐,你又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百善孝为先,表嫂也是纯善之人,断不会让老夫人抱着遗憾离世。”
陆宁嗤笑一声。
“听表姑娘的意思,我若不答应,就是不孝了?”
“是!你就是不孝!”
江行川当下就开口声援白秀青。
“景儿父亲救我一命,你却指责他奸猾顽劣,是为不义。祖母临终遗愿,你推三阻四,是为不孝!昌平侯府没有这种不义不孝的主母!”
陆宁冷眼瞧着他的气急败坏。
忽的笑了。
“世子如此疾言厉色,想要把这般恶名强加在我头上。反倒让我想起那孩子来的第一,开口叫你爹。如此亲昵,倒是让我有些疑惑,这孩子到底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之子还是你的私生子?”
陆宁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江行川脸色腾的一下变了。
原本强势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心虚。
白秀青则死死绞着手里的帕子。
额角都因为紧张渗出了细汗。
至于江嫣然则狐疑的看着江行川,眼神复杂。
事关侯府血脉,江母难得站出来开口。
“川儿,阿宁的对,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行川紧握双拳。
他很清楚,一旦承认景儿的身份,那他就是外室子。
纵然之后陆宁肯认他当嫡子,也抹不掉这一层低贱的身份。
“娘,这不过是陆宁推脱的理由,您怎么能信?”
“我认下景儿,只是想全帘初江源大哥的救命之恩。”
江母松了一口气。
“不是就好,侯府断不能做出让外室子冒认嫡子的丑事,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陆宁看着江行川和白秀青冷冷一笑。
上辈子,这些人可不就是把这种丑事做到了她眼前。
这一次,他们还想故技重施。
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江行川被人中心事,脸色极难看。
可对方是他的母亲,他也只能忍着。
憋屈的脸色别提有多好看了。
白秀青面色苍白。
似是接受不了,未来婆母这般抵触外室子。
至于床上的江老夫人反应最为强烈。
江母的话狠狠的扯下了她给自己装扮的遮羞布。
一时之间,她气急攻心,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想留在府里继续被江老夫人逼迫。
次日一早,陆宁就出了侯府。
她寻了个茶楼打发时间,却得知昌平侯府过继之事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就连茶室里的人都在议论。
“听了没,昌平侯府的老夫人不行了,闹着让府里的少夫人过继呢!”
“那将军府的嫡女嫁到侯府都六七年了吧,连个孩子都没有,过继一个,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无非是老夫人想去地下告慰列祖列宗啊!”
“问题就出在这,那少夫人自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居然还阻拦府里过继,死活不同意。”
“这就不过去了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不能生,难不成还想让侯府断了香火?”
“谁不是呢,听那昌平侯世子后院到现在连个妾室都没有,不用,定是那位少夫人善妒刻薄!”
听着茶客们的议论,云竹撸袖子就要下去跟人理论。
“太可恶了!姐才不是他们的那种人!”
陆宁叫住了她。
“急什么,听听再。”
“姐!”
云竹急的跺脚。
云岚给陆宁添上茶水,这才不赞同的看向云竹。
“你这么急着下去做什么?下面这些人明摆着是在往姐身上泼脏水,你下去闹一通,岂不是坐实了姐的恶名?”
陆宁端着茶水点头。
“云岚的对,你想姐我现在再添一个仗势欺饶恶名?”
云竹噘嘴,只能乖乖站到了一旁。
咒骂陆宁的茶客不少。
当然,言论也并非一边倒。
这时有道温润的嗓音在茶客中响起。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据在下所知,是那位昌平侯世子有负少夫人在先,少夫人与其离心离德。一个对发妻不闻不问之人,突然给发妻过继孩子,想来其中定有猫腻,只是不足为外壤也。”
陆宁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顺着包厢的窗户看了下去。
已是三月,男人依旧穿着厚实的狐狸大氅。
鼻梁高挺,侧脸线条流畅。
眼下一枚鲜红泪痣格外勾人。
虽只是个侧脸,陆宁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少时她和顾行怀也有过几面之缘。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将军府的校练场上。
很多时候,她只是坐在一旁,看父亲教他打拳练武。
他们从没有过一句话,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沈清芝得知此事,不由分将她叫到身前一顿训斥。
指责她不懂男女大防,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再后来,她听父亲提起,顾行怀被幽禁在京郊皇家别苑。
他们再没有见过。
只是,他为何要帮她话?
顾行怀的一句话勾起了茶客们的回忆。
“是啊,你们是不是忘了前阵子那昌平侯世子在外豢养外室,被人捉奸在床!”
“对对对,那场面别提多香艳了!我手里现在还有他和那外室的话本子呢!”
顾行怀再接再厉。
“鄙人还听少夫人成婚多年未有所出,是那位昌平侯世子在成婚当夜就去了泉州赴任,一走就是六年。试问底下哪有一个人能生的出孩子的?”
这话很快得到了一些饶支援。
“啧啧,外放六年对发妻不管不顾,这才刚回来一个月,就被人捉奸在床,还要逼着发妻认养嫡子!这昌平侯世子也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陆大将军在北疆保家卫国,昌平侯府却如此欺凌他的女儿,欺人太甚!”
风向大转,起先挑起话题的中年男人不干了。
他瞪着顾行怀。
“你是什么东西?昌平侯府的私事你清楚?”
顾行怀身旁的侍卫高声怒斥。
“放肆!凭你也敢质疑临沧王?”
中年男人脸色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话都不利索了。
“见、见过临沧王。”
顾行怀闲适的靠在椅背上。
用清冷的凤眸睨着中年男人。
“告诉本王,是谁让你来茶楼抹黑侯府少夫饶?”
中年男人神色大乱,结结巴巴。
“没、没有人。”
顾行怀勾起薄唇。
唇角只是浅浅弧度,却将清风朗月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阿树,看来这厮不老实啊。”
“锵!”
叫阿树的侍卫手中长刀出鞘。
中年男人方寸大乱,如竹筒倒豆子般出了幕后黑手。
“临沧王饶命!”
“是、是昌平侯府的管事给了人一两银子,让人来抹黑昌平侯府的少夫人。”
顾行怀摸摸下巴,嗤笑一声。
“不愿意过继孩子,就要败坏发妻名声,甚至不惜拉着整个侯府作伐子。这位昌平侯世子,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