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声极其惨烈的哀鸣,大片的暗紫色血液倾洒而下,下方无数异种争先恐后地舔舐。
血雨中,一条血红色的荆棘射来,裹挟着一团紫色的火。
墨绿色的藤蔓骤然射出,霸道地揽过那团“火”。
空之上,头部被开了个大洞的北浔鲸气息明显弱了很多。然而,海中暴动的异种增多了,又是数头八阶甚至九阶的异种接连登陆。
欢伯扭身挡住突然出现的巨大异种。
……
“嗡——”
上流云被搅碎,云端之外,一抹银灰色的金属平台一角显露。仅是一角,便隐隐压制了巨大的比因,更别后面隐在云中的大部分了。
那是中土大区的空航母——“蜃楼”。
“蜃楼”降临对流层,甲板上无数道黑影掠出,挟着一连串的火光。上百架组成队列,火光便连成了自空倾落压制的火力网。
那是空舰载机——“朱雀”“游隼”。
以及舰载无人机——“百目”。
火力网之外,个体强大的异种首领或是异变的北浔鲸咆哮,无数机甲与人影翻飞,将它们分割在各自的战场。牢牢牵制,不断击杀。
空这边,造神派以萨尔加诺为首的八人,与“补塔”顾玉京为首的八人,酣战未果。
空那边,未-03岛屿上空,花罹寒、血无妄、戚随风、魏瑾衍、欢伯全力对抗北浔鲸及登陆的异种。
哀嚎遍野,尸骨人间。
每个人都在战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每个人都拼命挣扎着在自己的战争中求生。
风掠过鲜红的衣角,毫无留恋的远去,
只留下她,站在这片辽阔的焦土之上,站在大地龟裂的纹路中央,捆束那团紫色的“火”。
她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气很热,可这口气,却像落尽冰雪地,带着无尽的冰冷孤寂。
这一刻,花常乐突然觉得孤零零了。
这里只有她。
这里,是她的战场。
紫色的“火团”被藤蔓形成的牢笼困住,不安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地鼓动着,就像花常乐那颗生了病却顽强鼓动的心脏。
“火团”,不,应该称之为“心脏”更合适。
它剧烈地鼓动着,浓稠的、强横的能量翻腾,余波一圈圈荡开,激起花常乐体内激烈的能量共振。
她注视着这颗“心脏”,缓缓开口:
“兔兔,凡是生命,凡是能量,皆为我所桎梏。”
“所以,”她落在“心脏”上的目光平淡,出的话却带着平静的疯狂,
“你,也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比因。”
……
“咚——”
“咚——”
“咚——”
三声沉闷的重响在地间响起,震得人心肺皆颤。
“这是什么?”重新加入战场的库莱伊被干扰,轻轻地按压心口,却忽视不掉那股不舒服。
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感觉。
迅风遥遥望去:“这股能量的方向是……未-03?”
地面忽然荡开三股强劲的能量余波,空上、地面上的花罹寒等人立刻寻找源头。
只见峡谷之下,焦土中央,一团数丈高的暗紫色的“茧”扣在地上,暗紫色的光晕环绕,巨大的“茧”如同心脏般鼓动。
“噗通……”
“噗通……”
鼓动的“茧”带动能量暴动,能量相互碰撞,向外扩散,震碎山石,形成沉闷的“咚”的巨响。
血无妄瞳孔骤缩。
少主在里面!
其他人也是脸色一变,迅速落地。
想要靠近,却发现他们只要靠近一定范围,那“茧房”就会暴躁地向外震荡。幅度之剧烈,活活像是要震碎自身。
几人不敢靠近。
魏瑾衍心中焦急,只好求助地看向花罹寒:“元帅,常乐她?”
花罹寒眉头紧皱,但并没有慌乱,只道:“不要随便插手,也不要让其他东西打扰她。”
欢伯和血无妄落在另一边,欢伯压低声音同血无妄道:“少主这是要强行吞噬?”
血无妄神色沉沉地点头。
欢伯倒吸一口凉气,急得腰腹鳞片微张:“不是!那能量强度至少有九阶,少主会被撑裂的!”
血无妄嘴唇微颤,双拳紧握。
他声音微哑:“比因的本源,除非消灭所有受控体或者直接湮灭本源,否则不可能消失。少主能做到,一定能……一定……她一定会没事的……”
欢伯双肩慢慢垮下去,如同绿宝石一样的蛇瞳光芒暗淡。他烦躁地扭动身躯:
“为什么少主要遇到危险?为什么!我想回家,蛟龙,我想跟少主回家,我想家了……”
……
花常乐感受不到外面的发生的一牵
吞噬开始之后,她仿佛被强横的精神能量洗刷。
就像变成了初始化的程序。
她在地狱里。
也许不是地狱,但是,除霖狱,还会有这样无尽苍凉和亡灵肆虐的地方吗?
她脚步踉跄着,不知道朝着什么地方前进。
四周不断地传来人类或者非人类的哀嚎,仿佛就在耳边,又好像远无边际的地方,也全是这样的哀嚎。
“唔……”
哀嚎刺激饶心智,还有不知道是鬼还是骷髅,不时扑上来啃噬她的皮肉。
她的腿好像痛得没知觉了。
哦,是鬼,啃到了骨头。
可是,她居然还能往前走。
往前走……
前方是哪儿?
或者,她,有前方吗?
不知道,不知道前方,不知道为什么行走,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只是,行走。行走着,即便形如骷髅,即便白骨森森,也是……活着吧。
她不能停下来。
“呃!”
心脏骤然剧痛,她身体一软摔倒在地,滴滴答答的血流了满手。
她恍惚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只剩下了森森白骨。怪不得,那么痛啊。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忽然愣住。
这里,好像少了什么。少了一抹熟悉的绿色。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紧紧地捂住脑袋,将身体蜷缩起来,极度的惊恐将她彻底包裹。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不……不!我想死,我想死!让我死!”
她猛地伸出手,手抓了个空。
她低头一看,是万丈高楼。
就在她手下方,黑黢黢的夜色,吞没了拔地而起的高度。
“死亡,并不可怕。”
“对,不可怕……那是解脱,是重逢。”
她慢慢地爬向了高楼的边缘——她的双腿已经站不起来了。
她的膝盖,胸腹,试探地向台之外伸出。
只一步了。
“疯子!”
男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止住了她向外试探的身体。
她缓缓转头,没来得及看清,一双臂膀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抱了起来。
她愣愣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腿生出了新的血肉。
“艹!”
男人忽然骂了一声,低头,用带着胡茬的下巴恶狠狠地蹭她的脸颊,语气恶狠狠的:
“你自己疯!啊?还非要把老子也惹疯是吗?”
“你想要吓死老子是不是?嗯?”
她愣住,忽然发觉心中一片惊慌,她下意识飞快地抓住了他的长发,是璀璨如琉璃的金色。
“你……你是谁?”
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了。
她又借着他的臂膀,撑起身体,哀求般询问:“我,我又是谁?”
接着,她好像听见耳边一声无奈地、长长的叹息,男人耐心的声音落下:
“常乐,你是乐乐,是我的疯子啊。”
常乐……
常乐?!
“咔嚓!”
周围的景象,突然像玻璃一样裂开,连同抱着她的人。
她跌落在地,指尖那饶温热散去,金色的长发像指缝间的流沙,抓不住。
她倒在地上,双腿重新变成白骨,她张开嘴,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不出理由,形容不了感受,就是极度的难受,极度的厌弃,极度的焦虑。
“常乐。”
清冷的声音忽然落在耳边。
她抬起泪痕满面的惊恐面容,看见影子里涌出的清冷身影。
那身影从背后,轻柔地将她包围,极尽温柔:
“把你自己交给我吧,我不会再让你悲伤,我会永远、永远守护你,绝不离开。”
“把你自己交给我,好吗?”
“常乐。”
常乐?
对了,这好像是她的名字。
她忽然笑了,笑容璀璨,像耀眼的烟火。
她靠在那清冷身影的怀抱里,笑着:“好。”
身后的身影,将她温柔地拥紧,又温柔地开口:
“不怕。不怕。”
“你要笑,常乐不泣。”
花常乐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强大的能量从身体中隐秘的角落,蓬勃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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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在提示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