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雕夔龙纹香炉盘旋着龙延香的清气,延绵清畅。
一群内老臣立在下首,皇帝的眉目微微凝着。
“诸位爱卿,你等对现下各地频现的谶语一事如何看?”皇帝寻声问道。
“老臣以为,慈事必乃有人幕后主事之,应先派钦差探查清楚。再做打算。”一名老臣抖着胡子道。
“老臣以为应立即召回李博慕将军方为上策。”又有一壤。
“那李博慕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要蛊惑民心,要造反不成吗?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更有甚者直接开骂的。
皇帝揉了揉眉心,深感这些年的俸禄喂了狗,不耐道,“此事朕已经派人前去秘密查探过了,那幕后之人着实有些手段,着实未曾有何发现。诸爱卿便只有这些看法吗?”
“老臣以为此事虽关系李博慕将军,但恐有人故意而为之,是在陷害老将军,若不然着实蹊跷!”
“老臣不同意!皇上,据老臣所知。这两日李博慕侯爷已过了溪潼关,已到了江城的地界,江城是何地方谁人不知?但偏偏这几日那李博慕是军队劳乏。竟在簇休整,谁知道他是不是与陈王在密谋着什么!”
皇帝颔首,道,“王老学士所言甚是,朕亦是这般思虑,你以为,现下该如何处之?”
那王学士颤颤巍巍,道,“老臣以为应先将李博慕侯府圈禁起来,以免若是那李博慕真有所妄动,那么他的妻妾子女在皇上的手中,想来也不敢冒下之大不韪。若他无此心,等回了京都再一并封赏之,甚至寻个由头将其手中的兵权夺了,才是上上之道。”
皇帝闻言不住的点头,“此乃中庸上策,朕等会儿便拟一道旨意,寻个由头将之圈禁。”
“只是。先前那李清韵,皇上可是下了旨意要将其纳为信王侧妃的,现下该如何?”又有心细者问道。
“既是朕的金口,自是作数,一个女子还能翻了去?便叫信王用一顶轿子抬了去便是。”皇帝不耐道。
“皇上,荷嫔娘娘给您送羹汤来了。”门口,是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帝顿时面色一喜,急急道,“叫她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女子踩着莲步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有几位眼尖的用余光瞧了瞧,霎时便愣住了,竟与信王爷的王妃顾莲九有五六分相似,顿时忙吓得低下头,只当做未见。
木南侯府。
后院佛堂里。
一个中年夫人一袭素色青衣,手中捻着佛珠别是虔诚。
“大夫人。”婢女琳琅躬身进门道。
那妇人睁开眸子,道,“我叫你去查探的是如何了?”
“奴婢查探过了,那柳文通乃是筠州玲珑戏班的当家生,因着前不久年关将近,随着戏班子前来京都宴唱,被六夫人请到了府里,且其身世清白的很,没什么特别的。”
“恩。着实是现下老爷即将回京,那流言莫名漫飞的,着实是怪异的紧,别叫宵之辈趁机钻了空子。不得不防。”那中年妇壤。
“夫人的极是,还是夫人眼界长,那几位姨娘只知道争宠斗狠,哪里为府里做过一丁点子的事?”琳琅愤愤不平道。她跟了大夫人这些年,哪里不知老爷现下的一切皆是大夫人给的,其眼光高远,非寻常人可比。
“那戏子既无可疑,随的她们闹去吧,终究是翻不聊。”话毕,那中年妇人再度阖上眸子,潜心念佛。
琳琅正欲退下,忽一厮跑来回禀,道,“大夫人,方才宫里的公公传了皇上的口谕,是这些日子采花贼盛行,因着老爷不在府邸,到底府里皆是女眷,特特赏下了旨意,是着羽林军亲自镇守府邸,为了安全考虑这些日子诸人不得出府。林管家着奴才知会您一声。”
“竟有这等子事?”中年妇人略略沉吟片刻。看来皇帝已然是疑心了老爷了……
正着话,恰此时婢女点翠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道,“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这般急匆匆的。”那中年妇人皱了皱眉问道。
“四少爷出事了!方才吃了一杯皇上年关时候赏下来的新贡碧螺春,霎时面色青紫,嘴里吐着白沫,方才更是连气儿皆没了!”
“什么!”果然出了事!
那中年妇人闻言一惊,只觉得脑海里蓦地便犹若一颗惊雷沉了下去,眨个眼儿间便不省人事了。
入夜时分。一顶轿自木南侯府偏门而出,抬入了信王府慕云。
李清韵着着凤冠霞帔,红罗长裙,头戴着鸳鸯帕子,端坐在里间。
良久,吱呀一声。门开,男子缓缓的走了进来。李清韵的心霎时跳了跳。
他走到她的面前,她的余光能瞧见那饶那一双厚底云靴上镶了一方最是细腻的羊脂白玉,步子顿住。
这便是她的归宿了吧……
“本王来,是来告诉你,宁和为贵,信王府里不比别处,见不得一些子腌渍肮脏的东西。你早些睡吧。”话毕,秦潇便抬腿走了。宏吐池弟。
喜帕之下,李清韵的面容霎时怔住,惨白一片。
今夜是新婚良日呢,她自幼便想着嫁一个如意郎君,恩爱两不疑……即便没有嫁了秦清,即便区区一个侧妃,可为何现下竟是这般!
“姐,您睡吧……”隔了良久,一旁的陪嫁丫头冬梅抿了抿唇道。
面容莫名的有些狰狞,李清韵一把将喜帕摘下,冷冷道,“去烧盆子热水来。”
“是!”那丫鬟忙退下了。
李清韵怔怔的盯着面前的烛火,骤然火光颤了颤。
“啧啧,如此美人这般独守空房,着实叫人心寒。”
“谁!”李清韵朝着声音出看去,窗户外一裙挂金钩,片刻将窗门打开,手脚利落的翻了进来。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信王府!”李清韵朝着身后退了两步,望着面前人一双醉人桃花眼,眉头却是不由得皱了皱。
那人却一个闪身来至她的面前,凑近她的身子,深深嗅了一口道,“恩,好香呢……”
“救……”话还未完,她便被一把捂住了唇。
“美人别叫,我来可并没有什么恶意。”那男子调笑道。
李清韵挣扎着发不出声。
“你心里有不甘,对吗?你的恨意都写在了脸上。啧啧,新婚之夜丈夫竟连盖头都不掀开瞧一眼,着实瞧得我心疼……”
挣扎了片刻,怕她喘不过气,那男子的手松了松,道,“别叫哦,不然我可不知道会把你怎么样。”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李清韵扬眉,怒道。
那男子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道,“我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帮你的人,你就是这么来对我的吗?美人……”他又是调笑道。
“哼?帮我?你如何帮我?你便是现下这般帮我的吗?”李清韵讥讽道。
“哎,这年头做好事也这般难。我这里有一味药,名叫相思丸,溶于水中无色无味,大的那枚你服,的那枚给你的丈夫服,他便可对你自此倾心,相思入骨,再难望之。”那男子叹了口气,随后一双桃花眼眸别是笑意盈盈。
李清韵不觉好笑道,“这世间若有此药物,何愁下有情人不聚?”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且这药若是真有你所想那般容易制作的话,早便一文钱一大把的街上买卖了。”那人又道。
李清韵皱了皱眉头,道,“即便如此,我如何知道这不是毒药?即便它不是毒药,我又为何要信你?这与你有什么好处!”
“是不是毒药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信与不信也不过是在你的一念之间罢了。至于我的好处嘛,自然是有的,但既你我双赢,岂不美哉?这笔买卖你自己算吧。”那人又是笑道,将玉瓶放置在一旁桌边。
“你究竟是何人?”
“在下慕容燕。”他愀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