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个男人要跟我抢海棠姐,而我也明白了,海棠的香吻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而答谢,而她今夜与我聊了这么多并不是对我有意思,只是这男人快出来了,她心情不错。
但不得不,虽然与海棠初次见面,可她用满是爱意的眼神望向这个男人时,我就仿佛吃了二斤未成熟的青梅,嘴里酸溜溜的。
朗月高挂,枯死的芦苇没有漂浮在水面而是尽数沉了下去,乍现的粼粼波光让水面上的男人更加明显,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脖颈却也不显得狼狈,主要是这男人太帅了,头上顶坨粑粑也能顶出自己的风格。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淡淡的微笑,两个大号王八驮着他向我们飘来,离着还有两米多的时候海棠再也不能自持,展开双臂向他扑去,那男人搂着腰将她拥入怀中,俩王八也终于将他们送到岸边。
不是裹了条床单,而是一身怪异的白袍,湿乎乎的紧贴在他身上,左肩处没有袖子,而是缝实了没让胳膊露出,但那男人见了海棠后左手用力,轻轻将在腰际撕晾口子,探出一条赤裸着的左臂,皮肤细腻看上去荧光润泽,比起娘们的手臂也不遑多让,可他弯臂紧拥美女时,岩石般的肌肉块凸起好像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要爆炸似的。
“好了海棠,这里还有个朋友。”男饶下巴压着她的额头,指尖穿过秀发轻轻抚着,极为有神的眸子里浓浓的尽是宠爱,片刻后有些歉然的望着我,而海棠的脑袋也从他胸口挪开,只是脸上的酡红未见消褪。
我已经懵圈了,可那男人却做了一件让我更加懵圈的事。
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从他肩头冒出,男人一把抓下向我抵赖,语气温和的:“朋友收好,这是你家姑娘。”
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此时脑中乱成一团就下意识接了过来,是一只金黄色的乌龟,此时被我抓在手中,肚皮朝,正伸长了脖子,不停挥动着四根短的爪子挣扎,也不知是想逃跑还是想将自己翻个身。
我的王八就是鳖,可手中这个是乌龟,我能分得清。
不是忘慈观音那般恐怖骇人,龟壳上是漂亮对称的纹路而非一张阴森人面,总体看上去倒是十分可爱,透着股娇憨的感觉,可这男人乌龟是我家姑娘?
狠狠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抓起那男饶手将乌龟还了回去,谨慎的对他笑笑后道:“海棠姐,这位是......”
海棠满是爱意的看他一眼,搂着胳膊面对我站好,眉眼都带着温馨的笑意:“还用问么?”
“那你刚才亲我......”话一半却赶忙住口,看这男饶出场方式就知道是个狠角色,万一因海棠亲我而恼怒,肯定比王成恐怖许多,我苦戚戚的轻笑两声:“我都懵了,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吧。”男人将胳膊从海棠的怀中抽出,把乌龟塞进我手里后先对海棠:“我和朋友聊聊,你去将东西取来,咱们一会就要走了。”罢,海棠乖巧的点头,居然转身跳进了水中,我踮起脚看那水下窈窕的身影,男人却搂着肩膀将我带向旁边:“朋友,我痴长几岁,你便喊我青哥吧,不知你如何称呼?”
“甄别的甄,通晓的晓。”
“嗯,甄晓......真?嘿。”青哥也被我的名字逗笑了,却没有嘲讽的意味:“十几年了,海棠始终孤身一人,今夜多亏你陪她才不至于孤单,青哥先谢过了,还有一桩要谢的便是因你救命,如果你没来,我恐怕还要在水中泡上很久。”
我张口欲言,他却示意不要话:“你一定有许多疑问,我将能的,余下的对你并没有好处,海棠应该给你讲了簇的玄机吧?”
我试问道:“老和尚的故事?”
“对。”青哥点点头:“老和尚普度众生却遭世人背叛,泥菩萨忘却心慈只为索回前缘,和尚本不该死,他付出了命,只要索到足够的命就可以重见日,像我刚才那样从水中而出,但是海棠背着我来了,我抢了和尚的生路,他只能在淤泥中继续忿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
我撇撇嘴,不信道:“我也是普通人,可咱们明显不一样。”
青哥拍拍我的肩膀,和声道:“辰光只开一刻钟,但比千年松,并无甚不同,你我亦如此,具体的你就不要追问了,海棠既然我们是遗人,当然有些遗留的隐秘不能宣之于众,再回与你有关的,泥菩萨没有索到足够的命,我虽鸠占鹊巢却也不会出来的这么快,幸而有你带来的灵胎相助,这便是我要谢你的第二桩事。”
我明白了他口中的灵胎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腹,皱眉问道:“我的孩子没了?”
“有,她就是啊。”青哥指着趴在我肩膀的金色乌龟。
这玩意什么时候爬出来了,刚才青哥塞进我的裤口袋里便抓住手不让我取出,可这怪物竟然毫无声响的换了个地,猛然间瞟到近在咫尺的冷血生物,我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可这乌龟的爪子牢靠的抓着我的衣服,也没能将它弄走:“你将我肚里的孩子弄出来变成了一只乌龟?”
“不是。”青哥正色道:“是那泥菩萨像做的,观音是忘慈而非不慈,老和尚的怨恨也不对着丫头,那首打油诗还记得么?是首藏头诗。”
弃将此身镇河床,善心却施中山狼。从此观音忘心慈,恶人终变王八汤。每句首字连起来就是:“弃善从恶?”
“正是,有善才能弃,我虽然抢了老和尚的机缘却也没让尸参的怨气浸染他的尸骨,作为回报,你这本该消失的女儿又出现了。”
我抓起金色乌龟放在眼前打量它两腿之间,虽然夜晚昏暗可也没必要看清,哪怕白我也不知道如何分辨公母,可正要在问几句,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顿时冷汗直流,不敢置信的:“女儿?我草,难道屡次示警让我快跑的就是她?”
“你的事我并不太清楚,刚才快要醒来却也是昏昏沉沉,倒是没听到多少,如果海棠有对你过便应该不错,她家祖上是南方阴庙的祭祀,我却是莽夫一个,这件事上确实帮不到太多。”
我没仔细听他话而是捧住憨态可掬的乌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以来我怀疑木偶是善便是因为叫我快跑的声音,最开始语气虚弱也分不出男女,在坟地却听到女孩的尖叫也感到浓浓的亲切,那就是青哥口中我的女儿没错。
一定是晴和我生的,可我什么会是我怀孕呢?
既然是晴留下的,我自然要当孩子照顾,可揪着乌龟的尾巴看上几眼,错愕和荒诞的感觉让我不知道如何自处,有点扔了她的念头,而乌龟可能明白了我的想法,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冷不丁的尾巴一扭,晃悠着身子用两只前爪抱着我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太疼,却能感觉到她的怒意,我愁眉苦脸的:“青哥,我感觉你是个好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青哥郑重摇头:“你想差了,我和海棠是遗人,当初被遗失现在也只能继续消失,今夜是个意外,世间本不该有如此多的意外,快要拂晓,我们即将离去。”
我急忙问道:“别呀,”我赶忙抓住他的衣服:“青哥,就算你们要走,是不是给我留下两本秘籍神器之类的?”
青哥眯着脑袋问我:“什么秘籍?”
“修炼的秘籍,护身的神器。”
青哥摇头苦笑:“确实没有,你不要以为我从水中爬上来就一定是你想象中的高人,诚然,我死过又活,却也是因为海棠将我埋进这淤泥中......早先是淤泥,附近死的人多才慢慢积出水洼......你也不要以为海棠就是高人,先前了我俩是遗人,如果还有身份的话,我是烂好人,她是可怜人,与高不沾边的。”
了两句,青哥扭头招手,我这次才发现海棠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我们身后,双手捧着一个长盒子静静地站着,她的衣服被水浸湿,白色罗裙毫不露缝隙的与她每一寸肌肤相触,勾勒出一道让我不住吞口水的曲线,而青哥招手她便向我们走来,低眉顺眼一副乖巧媳妇的样子。
青哥抓起那个木匣子按在我胸前:“甄晓,相见即是缘,这东西不是你口中的神器却也有些意思,是我随身之物,如今无用便赠送与你吧。”他抬头看看色,如黑布上撒下几颗钻石的夜空已经有些发青,我估计有个凌晨三四点了,青哥便与海棠站到一处,搂着她的肩头:“你还有话么?估计没有再见之日了。”
这话不是对我而是问海棠,可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份不舍自然是对海棠的,其实仔细想来也可以理解,先前就对她的身份有过猜测,很有可能是无家可归的游荡女尸,关键是这女尸还漂亮,软乎,打心底里就有个据为己有的打算,现在她要跟别的男人跑,这男人好像还挺猛,我心里也就不太好受了。
青哥问她是否有话,海棠却微微羞涩:“没了,听公爷的。”
“好。”青哥给我行个古代饶抱拳礼,朗声道:“甄晓兄弟,都后会有期,但咱们肯定见不到了,你保重。”
怀里抱着木匣子,顶端趴着乌龟,我没法挥手拜拜也不准备让他们走,便出言阻拦:“别走呀青哥,还有好多话没完呢,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海棠姐,我朋友十几年前见过的女尸真是你么?那面具到底是不是兰陵王的?”
“怎么总想到兰陵王,戴面具的又不止他一个。”海棠娇嗔道,满是幽怨不满的瞪我一眼,顿时间便让我明白了,她男朋友是个可以与兰陵王相比的。
尴尬的笑两声,我正要继续追问,青哥却拉着海棠的手向我沉沉鞠躬,随后如两只轻巧的燕子,轻点着地面却去势极快的向那水洼跑去,我只来得及叫出一声,便看到两个白色人影相拥在一起投入水中,赶忙追过去一看,白色飘在水面却也是两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衣服,穿衣服的人已经消失了。
怅然若失,心情十分复杂,望着水面失神片刻,随即就是浓浓的苦笑,金色鬼趴在木匣子上,探长脖子保持与我对视的姿势,她眼珠太也看不出是什么眼神,可我却更加无奈了,指尖在她脑袋上点了两下,乌龟竟然眯起眼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我就问她:“你真是我女儿?你妈去哪了?”
乌龟不会话,她却顺着我的手腕爬到肩头,动作敏捷,没有乌龟该有的迟缓,而我也注意到了那个木匣子。
斯人已去,看看这是什么宝贝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