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最初听到达侄女的故事时我还有些躁动,现在却只剩同情了,同时对那些看笑话的人有些愤怒,可更多的还是惆怅和无奈。
世态炎凉,人性更加薄凉,这是今第二次心疼一个无人关心的女孩。
可归根结底我也是个人。
所以达国凡高大师成功将老太太的鬼魂赶走后,我要做的不是与他站在统一战线骂那大师不是人,而是想求这高大师帮我一把。
他总不会连我也睡,最多就是掏点钱呗,虽然我没钱,可老达有,难道还见死不救?日后我再还他!
我也不知道如何服他带我去找高大师,思考了许多辞却一一否定,最后还是诚恳地:“老达,达大爷,也许我的请求很无理,但我希望你能冷静的思考一下,王成的越来越凶狠了,昨夜更是连你也见到鬼,也许今晚就能现身将我掐死,还有晴,她是个无辜的女孩可现在却生死不知,算我求你,求你带我去找高大师吧,只要他能帮忙,只要我没死又能救回晴,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其实拜他为干爹是最好的选择,爹总得帮儿子吧?可人家有儿子,在北京读大学呢,只是没有老婆而已,可我也不能当他老婆呀!
达国凡陷入犹豫,我默不作声等他考虑出个结果,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摆在眼前,达国凡略微思索便同意帮忙,只是他不会露面,带我到了高大师家就离去。
做就做,坐在出租车里我的心还有些激动,即将要见面的可是真正会捉鬼的大师,别现在有性命之忧,哪怕一切平安的日子,谁会不想见见这种高人?
汾河将太原从中截断,我们过了跨河的桥之后便到了一片棚户区,这不是高档地方,而那大师就住在这里,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的院平房,汽车在其中只能艰难的前行就连错车都困难,所以出租车并不拉我们进去只放在了棚户区的边上,达国凡凭着记忆带我穿梭在凹凸不平的泥土路上。
会捉鬼的大师住在棚户区,这个现象让我想起了大隐隐于市这句话,可达国凡却嗤之以鼻,虽然他对那高大师心生怒意,可一番话下来还是让我颇有体会,他的话很简单:“既然大隐隐于市,那又怎会让我这个平凡人找到?真正的高人便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而你永远不会发现他是高人,这才叫隐士,倒退一百年,那姓高的也就是个跑江湖的把戏,无非是某些事情让那种人和那些典籍消失了许多,这才显得他......”
最后几句话没听清,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不敢置信的身影,当然不会是晴——是那骗我的白胡子老头。
依旧是当日所见的黑绸缎马褂,粗布裤子黑布鞋,刚才面向我们此时已经拐到另一条无饶巷子,他右手提这个菜篮好像刚买了菜准备回家,虽然年事已高可精神头还不错,行在凹凸不平的路上也不见颠簸,一看就是吃多了牛肉养足力气的神态。
妈的,甄晓哥的熟牛肉那么容易吃?
我弯腰抄起一块石头向他冲去,才跑两步便仍在地上,不管怎么他毕竟是个老头,万一被我砸死,先不人命官司,就连我心里的坎都过不了,但揍他一顿是必须的,这事不单单是骗钱骗酒骗牛肉那么简单,这老头的人品太差劲了,我可是将家里闹鬼的事原原本本讲给他听,要命的危险,可这死老头坚定不移的骗了我,万幸的是那夜里王成还做不到亲手杀人,否则我以为一切安稳的回了家却死在鬼手里,这老头就做大孽了。
也许他不信鬼,和刘叔一样认为我精神失常,可这种情况更得揍他,精神病的钱都骗,难道不该打?
还有晴,如果没有死老头的欺骗,晴也许不会走?管他的,反正是给自己找个揍他的理由!
靠近了,将短袖脱下来蒙着脸,赤膊继续向他冲去,差不多还有两米的时候这老头听到脚步声转身,分明可见那张皱纹如丘壑遍布的老脸顿时被我威猛的姿态吓白了,而我却激动地肾上腺素飙升,想着大仇即将得报便口水飞甩,恶狗扑食般的高高跳起,狠狠一脚踹在他腰上。
力气不大,却也让老头哎呦一声,手中的菜篮子掉地,向前踉跄几步便跌坐在地,我赶忙追上去按住他的脖子,顺手抓起一把灰土糊在他脸上,粗声粗气的:“老头,还认识你家钱大爷么?”
钱大爷是胡诌的,毕竟我的名片还在他手里,为了避免哪联系到我身上,还得给他摆个迷魂阵。
老头猝不及防被我蒙了一脸灰,心里大为解气,我狂笑三声向达国凡跑去,高呼着:“省长,照您的吩咐做了,咱们撤吧。”达国凡被我的行为惊呆了,我却拉着他狂奔,心里极为得意自己活跃的脑细胞,有本事他就报警呗,省长找人打他,估计警察还得再揍他一顿。
一溜跑,到了看不见老头的地方顺几口气,等呼吸稳定下来后达国凡问明缘由,便苦笑着带我在这片杂乱的民房中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一座院门口,也是十几年前的老房子了,三四岁的时候我家就住这种院子,红砖砌墙,早已被岁月腐蚀的斑驳,杂七杂澳贴了不少广告,那漆了绿漆的铁门更加残破,好几处都掉了巴掌大的油漆露出黝黑的铁色,边缘处已经生锈,敲门时还落了不少铁渣子。
我敲门的同时达国凡已经原路返回,他去巷子口等着,要是我一人出来他就露面,如果跟着高大师就日后有缘再见吧,这样的话让我有些难过,可性命要紧只好以后再与他联系,可敲了三无声都没人应答,正犹豫要不要问问邻居时,达国凡却慌张的跑了回来:“快跑,刚才你打的老头追来了。”
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跑,就算白胡子老头追来又能怎样,他又打不过我!
可达国凡不同意,就像偷一样,本来这个职业已经很没道德了,被抓现行之后反而再打失主一顿,这就连职业道德也没了,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既然刚才选择偷偷的揍人,现在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再打一顿。
于是我们从巷子西头跑到了东头,也就三十多米的距离,我俩一左一右藏在墙后面偷窥,因为达国凡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刚才也是骤然看见有些心虚了,可仔细一想那老头不像是追赶饶模样,反而有点回家洗漱的意思。
“,你不是把高大师的邻居打了吧?或者你打的就是高大师?嘿嘿,刚才我也没看清他的脸。”
我觉得不该是高大师,真正的大师怎能被我打倒,而且那老头若是有捉鬼的本事也不会骗我了。
话虽如此,可心里还是没底,只能看清楚再,但我俩露着头偷窥,正午十二点的太阳很毒辣,腐朽斑斑的巷子有一道道袅娜的热浪升腾着,这样朦胧的景象让我有些眼花,可景物总是不变,我也并未看见有个灰头土脸的人走过来。
“老达,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达国凡解释道:“不定他回去捡菜了?也有可能岔进旁边的巷子了,再看十分钟,要是他还不出现你就继续去敲门。”
我有些无奈道:“估计那大师不在家吧,刚才敲了几下也没见人开门。”
“一会你再试试,不然就问邻居吧,虽然我不喜欢他,可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除了高大师我再不认识第二个有能耐的人了。”
冷不丁的,我身后冒出一个声音:“你们是在找我么?”很温柔的嗓音,骤然间听到人言本该受惊,可我却有种朝阳融化冬雪一般的舒畅与自然,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平静心神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就愿意亲近这个声音的主人。
转头看去,余光扫过达国凡时心中紧紧一抽,不知何时,他身后竟然站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好像挺漂亮的不过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她手上,一只手揪着达国凡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捕架在他脖子上。
“救命啊!”我陡然尖叫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喊不出声,正要手忙脚乱的爬开,脑袋上却重重挨了一下,脖子一缩险些咬到舌头,还没等缓过劲来便是一只大脚丫子踢在我脸上,紧接着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棍子落在后背,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反抗,可那棍子跟长了眼似的,偶尔落在手腕和膝间便让我无法起身,只能抱头在地上爬。
“畜生,你和老夫什么仇什么怨,居然都跑到家门口打起伏击战了,要不是老夫还有三分本事,真就叫你这畜生阴了,今非把你打出朵花来。”嗓音还是那般,却着粗俗的话,棍子和大脚丫子不停摧残着我幼的身躯,而我除了在地上翻滚做不出任何挣扎,就连呼救也做不到,哑巴犹能发出咿咿呀呀,可我除了喘息的哼哼唧唧,再搞不出任何响声。
第一被人毒打,棍子落得急,但我心里却有种荒谬,好像不是很疼?我甚至可以理清思绪想些其他,难道我是个贱骨头,被人打也如此冷静?
我也不知道他打了多久,但每棍子打得很有技巧,总是平平整整落在后背或者砸在屁股上,看来那动手的人只想让我吃个苦头,而等他打累了微微喘息时,我赶忙打个滚从地上爬起来,太阳在他头顶,黄灿灿的脸上冒着一团光晕,就连脸蛋上有根极为细长的汗毛都纤毫可见。
“我草,是你?难道你是高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