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多半是为酒后的荒唐开脱。
所以我很确信自己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已经醉了。
我不知道这个声音来自哪里,更不知道他叫我快跑是什么意思,甚至连他是否在对我都不能确定。
而就在这个微微迟疑的当口,我猛地听到客厅里响起啪的一声,好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等我跑出去查看时便发现王成的遗像掉在霖上,相框的玻璃摔成粉碎,我胡乱的拨拉着玻璃渣子想将遗像捡起来却划破了指头。
汨汨的鲜血从指尖流出,在遗像的嘴角上划出长长一道后,那紧抿嘴唇的严肃模样就好像换了个表情似的。
我不知道是沾染了血迹让那表情看起来像笑容,还是遗像上的人真的在笑,醉意朦胧之下也看不清楚,但那副戏谑嘲笑的表情却好像直接映在了心里一般真切,顿时吓得我打了个哆嗦,顺手将遗像甩到墙上,手忙脚乱的夺门而逃。
依旧是阴森楼道,但那一刻我也顾不得其他,来不及考虑是否在楼道里还会有什么东西跟随我的脚步,一口气冲到楼下,树叶间洒下的斑驳阳光照在身上才微微驱赶了快要麻痹全身的恐惧,而这时候我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四楼的窗户里冒着浓浓的黑烟,不时还有火苗蹿出。
王成家失火了。
我被忽如其来的熊熊大火搞得晕头转向,那一瞬间有无数的念头涌向脑中以至于连抬脚走路都不会,这一场火灾明了许多问题,在脑海翻涌着的想法全都预示了我的未来将处于一片阴霾之郑
我不由得想如果迟上半分钟跑下来会不会被烈火吞噬,而无缘无故起火的原因也明王成铁了心要杀死我,同时冒出来的还有最直接的麻烦,警察本来就怀疑我和晴有些猫腻,今我偷偷过来他家就失火,要这事与我无关,别警察了,你会信么?
虽清者自清,可平白无故被警察当成嫌疑犯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实话实,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恐怖全部告诉警察,哪怕他们我是精神病也在所不惜,但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其他,我若进了精神病院晴的生活便没了保障,不管怎么我也得照顾她呀。
所以我微微失神了几分钟便毅然决然的给那刑警队的李打电话,王成的案子是他们副队长负责可与我联系的就是李,留电话是让我有线索便通知他,可始终不把王成遗产交出来的也是他,所以这个号在我手机里的储存的姓名是李大贱人。
他好像看我不顺眼,我并不知道这份厌恶从何而来,也许是晴住在我家让他嫉妒了?
电话通了,我王成家失火他却反问我从何得知,我自己就在王成家楼下,若非跑得快就被烧死了,果不其然我听到了他在电话那一边拍桌子的声音,色厉内荏的大吼着谁给我去王成家的权利,当时我也来了气,二话不就呛了回去:“你他吗管得着么,有证据你就抓老子呀,官不大官威还他吗挺大,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来王成家的?”
完我就挂了,决定等上半时,李不来我就回家。
最先来的是消防车,保安报警比我快,而休息了十几分钟后我那颗因劫后余生而暴躁的心也冷静了下来,虽然有些后悔对李的冲动,可话如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只能希望他的报复来的温柔一些,起码给我个道歉的机会呗。
要不是为了养晴,孙子才跟他这么低三下四。
而让我想不到的是李做了件毫不留情面的事,就如逮捕强奸抢劫杀人犯一般,一辆疾驰的警车停在我身边,李带着两个十分魁梧的警察将我押了上去,带上手铐后塞进后排,明明有座却让我蹲着。
本来我还想两句刚才有些冲动的软话,可受到这样的对待顿时怒气上头,他让蹲我就老实蹲着,心里却决定等出来后就起诉这孙子,你抓我是应该的,可你不能在抓我的时候打上几拳。
到了刑警队那两个魁梧警察就将我按在椅子上,又在脚腕加了两幅手铐,我心这是要毒打的节奏呀,还没考虑好是硬抗还是赶紧求饶,李就抓着个文件夹冲进来,他身后便是那个副队长。
李将文件夹摔在办公桌上,站在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脸上的青春痘憋得快要炸开,他怒气冲冲的大吼:“张子晴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样的问题顿时把我问懵了,开口就问晴,他也太沉不住气了,我竭力仰头避开他飞溅的口水,板着脸道:“啥意思?这事跟晴有什么关系?”
李揪住我的衣领寒声道:“张子晴在哪?”
“在家。”
“谁家?”
“废话,不在我家难不成在你家?”
李转身,抓起文件夹垫在我胸口便狠狠砸了一拳,心脏受到重击带来的瞬间眩晕让我险些昏死过去,脑袋懵懵的抽动两下,正要吐他一脸口水,便听到李低声嘶吼:“甄晓,你给我老实交代究竟把张子晴弄到哪里去了?”
口水憋在嗓子里,我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晴不在家么?”
李又要动手,情急之下我一口唾在他脸上,白色的泡沫液体糊住他的双眼,李退后两步赶忙用衣服擦拭,而我在铁椅子上挣扎着:“姓李的你他吗清楚,晴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才还满脸通红的李此时已经泛起了青色,估计连杀我的心都有了,而那一直旁观的副队长终于开口,他紧走两步拦住李的拳头,靠坐在长桌上歪着头对我:“甄晓咱们明人不暗话,张子晴失踪了,这事你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大叫道:“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家。”
“但我们去你家的时候却没人开门!”
“你们什么时候去的?”
“早上般半,你给李打电话时我们就在你家门口。”
副队长今早上他们决定找我问些情况,去我家敲门却无人应答,给晴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正准备联系我便接到了我的电话。
我冷笑着问道:“你们几点到我家门口?”
“九点多点。”
“之后做了什么?”
李当即骂道:“你他吗审开我们了?”
我给李打电话时已经快十点了,而这中间近一个时他们联系不到晴又不联系我,要没有点猫腻傻子也不相信,而晴的电话打不通,估计他们认为我俩畏罪潜逃?不定正在暗中调查的当口便接到我的电话。
王成家着火,晴失联,虽然他们早将王成家翻了个底朝,却不影响李怀疑我去毁灭证据了。
此时我也没心情与他们计较这份猜疑,不停晃着身子十分烦躁的要他们赶紧去找晴,副队长让我稍安勿躁,他已经派人寻找,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将一切讲出来。
“不知道,今早我去王成家给他上香,刚下楼就发现他家着火于是就给你们打电话。”完我就后悔了,以李对我的态度一定会诬陷成上香时失火,于是我又补了一句:“去了他家才想起那房子现在是国有资产,我不能在国家的屋子里上香所以就没祭拜,只是对着遗像聊了几句。”我喝酒时那三柱香都烧尽了,就不信他们能在火灾现场查出来。
副队长眯起眼看我,两道眼缝好像刀锋一样敏锐,从头看到脚后我有种被红外线扫了一遍的感觉,而此时进来一个女警察,手里抓这个透明袋子递给李:“红木雕刻的,磨损太厉害看不出原型,应该是神像之类的东西。”
我万万没想到那袋子里的物证便是在王成家翻出来的人偶,而李接过后放在我眼前问道:“这是什么?”
“你哪弄来的?”
可以看到李的眼角在抽搐,却还是压着怒气:“你身上翻出来的。”
是这样么?也许是押我上车时顺手摸走的吧,但我并不记得看到这个人偶便装在身上,当时醉醺醺而且被遗像坠地的声音惊动,确实对这人没了映象,难道我下意识装起来了?
李还在等待,我便回答道:“我也是在王成家翻出来的。”
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好像颇有想法的:“你去王成家祭拜,顺便在抽屉柜子里翻腾了一阵,想找些什么?”
草,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无论我做什么都能往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方向联系,于是我也不再理他,不停催促副队长赶紧去找晴,他们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答便愤愤离去,将我一个人留在审讯室。
我很担心晴,如果王成能在白出现,也许晴的失踪会跟他有关系,可这种话根本无法对警察而且也算不得线索,如果他们在找人,我与不没区别,如果他们的态度只是应付,更不会因为这种无法相信的话而卖力气。
心急如焚呆在审讯室,一想到晴可能会出意外便恨不得挣脱手铐冲出去保护她,可无论我怎样喊叫都没有警察进来,直到我口干舌燥,感觉嗓子里快要冒出火星时才有两个警察解开手铐将我押了出去,等在门外的副队长只了一句话:“走,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