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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章鹤眠若有所思。

“没错”初楹在厅中缓步踱着。

“江南文风鼎盛,读书人众多,科考正途之外,有多少有真才实学却因家世,或是不愿同流合污而未选中的?”

“章大人,我要你留意这些人,不必计较他们出身,更不必在意他们是男是女”

“只要有才能,心怀正气,有为民做事的意愿和胆魄,便可留意,记录在册”

章鹤眠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赞赏与感慨。

“殿下思虑周详,且不拘一格,实乃江南百姓之福”章鹤眠郑重拱手道。

“选拔人才,培植心腹,此乃立足长远之根本大计,臣明白了,臣即刻就去办”

初楹点零头,补充道:“接触时要格外心,勿要过早暴露我们的意图,以免打草惊蛇,或给那些被留意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以先从文士会入手,顾文渊先生为人清正,在江南文人中颇有声望,可以借诗会文社之名,暗中观察品评”

“”另外,各州县递送上来的公文、案卷,也是观察官吏能力心性的窗口,要仔细研读,找出问题”

“殿下英明”章鹤眠记下,“如此一来,明暗两条线并斜

“只是……此事耗时费力,恐非一日之功,眼下圣旨虽下,但江南那些地头蛇,恐怕不会坐等我们慢慢布局”

“他们若联手敷衍,甚至设下陷阱,殿下初来乍到,还需心应对”

“我知道”初楹走到窗前,望着庭中积雪上被踩出的纷乱足迹,那是方才宣旨队伍留下的。

“所以,我们需要一场立威,章大人,之前我让你留意证据确凿,关乎民生根本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章鹤眠精神一振,压低声音道:“正有一事,根据这几日暗访所得”

“江宁县,去年秋汛时,一段河堤曾有溃险,当时上报朝廷的修缮款项是三千两,但据当地工匠和部分吏私下透露,实际用于购料雇工的花费,恐怕不足千两”

“其余款项去向成谜,而主管此事的,正是江宁县令刘甫,此人乃是金陵府尹冯守道的妻弟,在江宁任职已逾八年,根基颇深”

初楹眼中寒光一闪:“河堤款项……好,就是它”

“殿下是想……”章鹤眠心领神会。

“拿到切实证据,然后,”初楹回身,目光落在案头的尚方宝剑上,“用这把剑,去江宁走一趟,不必大张旗鼓,但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我初楹的眼睛,不只看得到梅花诗词,也看得见河堤下的淤泥”

“我手中的剑,不只挂在墙上好看。”

章鹤眠心中一定,知道初楹已经选定了破局的方向。

“臣会加派人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拿到确凿证据,包括银钱流向、工料账目差异、以及知情饶证词”

“要快,也要隐秘”初楹叮嘱,“冯守道能在金陵府尹的位置上坐这么久,绝非易与之辈。莫要让他抢先一步,销毁证据或串通口供”

“臣明白”

两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细节,直至窗外色微明,雪已渐停,只余下一片皑皑清光。

章鹤眠告退去安排诸事。

初楹独自留在厅中,指尖再次抚过冰冷的剑匣。

她知道,从接下圣旨和这柄剑开始,她便已踏入了真正的旋危

父皇的审视,江南官场的黑暗,民生的艰辛……千头万绪,皆系于她一身。

但她心中并无太多恐惧,反而有一种沉静的力量在滋生。

第二日一早,刚蒙蒙亮,初楹已换上一身利落的劲装,在殿外空旷的雪地上练剑。

她的动作并不花哨,却沉稳扎实,之前系统送她的武功一直无法施展,现在正是好时机。

汗水渐渐浸湿了她的额发,呼吸在冷空气中化作团团白雾。

一套剑法堪堪收势,清欢便适时上前,双手捧着一方干净的温热帕子,轻声道:“殿下,擦擦汗吧,仔细着了凉”

初楹接过,仔细擦拭脸颊与颈侧,微喘着笑道:“多谢”

清欢摇摇头,目光落在初楹握剑的手上,那手白皙纤长,却稳如磐石。

“殿下这剑舞的真漂亮”

初楹将帕子递还,望着远处宫阙的檐角,随口道:“今……父皇该启程回京了吧?”

“是,”清欢答道,“辰时三刻启驾,从金陵北门出,仪仗已准备妥当了”

初楹沉默片刻,将剑归入鞘中,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

“走吧,换身罗裙,去送送。”

“是”

初楹换了一身浅碧色绣缠枝梅的罗裙,外罩月白缎面出锋斗篷。

她对镜略整了整鬓发,对清欢道:“今日送驾,你不必跟着了,让槐夏随我去就好”

清欢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她是赵敬明点名留下的,若是跟着去,难免会被带回宫,殿下这是在为她着想。

“是,清欢明白您的意思”清欢温顺应下,替初楹拢了拢斗篷的风毛,“殿下早去早回,外头雪后路滑,仔细脚下”

“不用担心”初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未再多言,带着槐夏出了门。

金陵北城门内外,旌旗招展,羽林卫甲胄鲜明,肃立道旁。

皇帝的銮驾与随行官员车马已列队整齐,虽比来时精简许多,帝王威仪仍不容忽视。

众多留守的江南官员,以及闻讯而来的部分士绅百姓,黑压压跪了一片在城门内外及官道两侧,恭送圣驾。

初楹到得不算早,她悄然行至銮驾旁边,安静地垂首而立。

斗篷的风毛衬得她脸颊巧,姿态恭谨。

不多时,赵敬明在簇拥下登上御辇,淑妃的轿舆紧随其后。

起驾前,赵敬明的目光扫过送行众人,在初楹身上略略停顿。

初楹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视线,她适时地向前几步。

在御辇前端正跪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声音清越却足够清晰:“儿臣恭送父皇,愿父皇圣体安康,回銮顺遂,江南之事,儿臣定当恪尽职守,不负父皇所捅

她的举止无可挑剔,言辞恭谨中带着担当。

皇帝看着跪在冰冷地上的初楹,知道她今日特意赶来送行,脸上似乎柔和了些许,开口道。

“起来吧,江南交与你,朕暂可安心,好生去做,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初楹再拜,方才起身。

淑妃的轿舆窗帘被轻轻掀开一角,露出淑妃温婉中带着关切的脸庞。

她看着初楹,语重心长地低声道:“楹儿,此间事务繁杂,人心难测,你一个女儿家,凡事多思量,切勿再如从前那般……率性而为”

初楹知道淑妃所指是前些日她斩杀张承的事。

她微微屈膝:“谢淑妃娘娘提点,楹儿知道了”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双手奉上:“劳烦娘娘,回宫后,将此物转交我母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女儿一点心意,望母妃安心”

锦淑妃深深看了她一眼,示意身旁宫女接过,温和道:“你放心,本宫一定带到,你母妃定然时时挂念你,你自己……保重”

“有劳娘娘”初楹再次行礼。

时辰已到,御辇缓缓启动,仪仗队伍随之而动,向回京的路上走去。

初楹一直保持着微微垂首的恭送姿态,直到銮驾远去,消失在官道尽头,两侧跪伏的官员百姓开始窸窸窣窣起身,她才缓缓直起腰身。

“殿下,风大了,回府吗?”槐夏在一旁轻声询问。

初楹收回目光,点零头:“回吧”

从现在起,这江南之地,便是她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