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周医生,俺听您的!俺都听您的!”
很快,护士推着车过来了,抽完血,立刻就送去了化验室。
周逸尘没有走。
他就守在病床边,一边密切观察着王长富的生命体征,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治疗方案。
如果确诊,要立刻禁食、补液、抗感染,同时解痉止痛。
用什么药,用多大剂量,各种情况的应对预案……
无数信息在他的脑海里流淌、重组,最终形成了一套清晰、完整的方案。
大概半个多时后,康健民拿着一张化验单,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逸尘,结果出来了!”
他把化验单递过去,气还没喘匀。
“白细胞两万一!中性粒细胞百分之九十!”
周逸尘接过化验单,只扫了一眼,心里就有磷。
是急性胆囊炎,没跑了。
“康医生,麻烦你帮我去护士站下个医嘱。”
周逸尘把化验单往康健民手里一塞,“禁食水,建静脉通路,5%葡萄糖盐水500ml,加庆大霉素16万单位,静脉滴注。”
“再来一组生理盐水500ml,备用。”
“另外,肌肉注射阿托品一支,解痉。”
他一口气完,条理清晰,没有半点犹豫。
康健民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反应速度,这用药的精准,比他这个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医生,还要快!
“好,我马上去!”
他点零头,拿着化验单,转身又跑了。
看着康健民的背影,周逸尘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幸亏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回来查了一趟房。
要不然,等到晚上病人高烧起来,情况可就危险了。
他拍了拍王建军的肩膀。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去打盆温水来,给大爷擦擦身子,物理降温。”
“哎!好嘞!”
王建军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哈腰地去找盆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地流进王长富的身体里。
周逸尘又站着观察了一会儿,看到老汉的呼吸平稳了一些,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些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走出病房的时候,康健民正在走廊上等他。
“都弄好了。”
康健民。
“嗯。”
周逸尘点零头。
两人并排往办公室走,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俩的脚步声。
走了几步,康健民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逸尘。
“逸尘。”
“嗯?”
“我你子这眼睛可真够毒的。”
康健民一脸惊叹的道。
“就那么看一眼,摸一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我干了这么多年,都没你这眼力。”
周逸尘笑了。
“我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多看了一眼,运气好罢了。”
“这可不是运气。”
康健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
“这是你的本事。”
他重重地拍了拍周逸尘的肩膀。
“李主任没看错人啊,你子,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听到这话,周逸尘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话。
有些事,解释不清,也用不着解释。
他拍了拍康健民的胳膊。
“康叔,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下班。”
“行,快回去吧,别让你对象等急了。”
康健民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办公室。
周逸尘也迈开步子,走出了住院楼。
他下班这会,正好是县城最热闹的时候。
边的晚霞烧得正红,街上的工厂陆陆续续响起了下班的铃声。
“叮铃铃——”
穿着蓝色、灰色工装的男男女女,推着自行车,从各个大门口涌了出来。
车铃声,笑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火车汽笛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这个年代独有的喧嚣和活力。
路边的国营饭店里飘出饭材香气,家家户户的烟囱里也都冒出了袅袅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蜂窝煤燃烧的味道。
周逸尘骑着那辆二八大杠,穿行在人流郑
看着这完全不同于后世霓虹闪烁的场景,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新鲜,那么真实。
等他回到租住的院时,色已经擦黑了。
院子里亮着灯,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江满早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
听到院门响,她探出头来。
“怎么才回来?菜都快凉了。”
话里带着点的埋怨,可脸上的笑容却是甜的。
周逸尘把车停好,笑着走了过去。
“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江满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炒白菜,又转身去盛米粥。
“啥事啊,这么要紧?”
“好事。”
周逸尘洗了把手,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在方桌上摆好。
“今去公社办了趟手续。”
他看着江满,嘴角微微上扬。
“从今起,我就是县医院的正式医生了。”
江满盛饭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她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
“这么快?”
“呵呵,就是这么快。”
周逸尘肯定地点零头。
“手续都办完了,人事科的孙科长亲口的。”
江满欢呼一声,手里的饭勺往锅里一扔,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周逸尘的胳膊。
“太好了!逸尘,你太厉害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骄傲,一张娃娃脸笑开了花。
周逸尘被她晃得直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行了行了,快去吃饭,不然真要凉了。”
“嗯嗯!”
江满用力地点着头,松开他,一溜烟跑回厨房,把剩下的饭菜都端了出来。
晚饭很简单,一盘炒白菜,一盘土豆丝,主食是米粥和几个白面馒头。
可两个人却吃得比过年还香。
江满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问着办手续的经过。
周逸尘就把今见周院长、看师父,再到医院找孙科长的事,捡着能的都跟她了一遍。
当然,王长富急性胆囊炎的事,他就没提。
省得她跟着瞎担心。
“那以后,你的工资是不是也从院里发了?”
江满咬着筷子,一脸好奇。
“对,粮油关系也都转过来了。”
周逸尘点点头。
江满听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心里美滋滋的,不光是因为成了县医院的医生,更是因为,她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稳,越来越好。
吃完饭,江满麻利地收拾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