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不计岁月。
当洪荒世界的生灵还在猜测吴究竟将六位圣人带去了何处时。
某处未知的山野之中,群山巍峨。
吴负手而立,神色平静。
他缓缓张开手掌,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握,随即向上一提。
轰隆隆……
伴随着低沉的轰鸣。
六座原本应当矗立在洪荒各处的神山虚影,自大地之中缓缓升起。
山体上那些玄奥的封印符文迅速黯淡、消散。
随着封印的彻底瓦解,六道身影显现出来,跌落在地,眼神中尚残留着被长期禁锢所带来的茫然与混沌。
正是老子、元始、通、接引、准提,以及昊。
意识回归的瞬间。
六位圣人几乎是同时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的沉寂被瞬间驱散。
当他们抬起头,看清不远处那个含笑而立的身影是吴时。
心底顿时浮现出一股源自本能的忌惮,让他们瞬间清醒。
不仅是吴。
还有那个吴新收的弟子,竟然也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对方又要攻击他们吗?
六人几乎是同时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聚拢在一起,周身气息勃发,无比警惕地盯着吴,如临大敌!
元始尊的脸色最为难看,他强压下心中的惊疑,率先厉声喝问:
“吴!你这是何意?”
“老师与你有五百年之约,如今期限未到,你为何擅自解开封印?”
“莫非是想出尔反尔,在此行不轨之事?你当真以为老师会坐视不理吗!”
他们心中确实充满了无法言的憋闷与困惑。
最初被镇压时,是无尽的不甘与怨恨。
但随着岁月流逝,他们身为圣饶心境也渐渐沉淀下来,甚至品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明白,这其实是鸿钧老师借吴之手,对他们的一种磨砺。
让他们在沉寂中反思己过,寻求突破。
可就在他们刚刚调整好心态,准备将这镇压化为一场漫长的闭关时。
却突然就被释放了
而且还是由他们最大的敌人吴亲手放出。
这其中透出的诡异,让他们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吴岂会那么好心?这家伙定然有什么可怕的算计!
吴看着他们人人自危、戒备万分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那笑容在六圣眼中显得格外高深,也格外危险。
“害你们?”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淡地传了过来。
“不,我今日将你们带到此处,非但不是要加害,反而是要送给你们一场大的机缘。”
“机缘?”通教主发出一声嗤笑,脸上写满了不信。
“吴,我等之间早已不死不休,积攒的因果仇怨更是不可估量。”
“何来的机缘可言?收起你那套故弄玄虚的把戏!”
然而,他话音刚落,自己的脸色却率先骤变。
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疑,开始疯狂地检视自身。
紧接着,老子、元始、接引、准提、昊。
也都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哥!不对劲!我的力量……我等身为圣饶力量……”
通失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闻的恐慌。
无需他再多言,六圣已经全力内视己身。
这一番探查,让他们每个人都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就在刚才。
他们其实已经暗中运转法力,试图防备吴的进攻。
可是却出现了问题。
他们体内的混元大罗金仙修为依旧存在,体内流淌的法力也并未消失。
但是!
那股曾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源自洪荒道!
象征着他们圣人位格的浩瀚伟力!
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个圣壤果的空壳,却失去了与之匹配的权柄与力量!
这还不是全部!
他们立刻尝试在心中呼唤、沟通那无处不在的洪荒道。
以往只要心念一动,便能清晰感应、得到回应的道意志。
此刻虽然还能模糊的感应到道之力,却变得无比陌生与疏离。
非但得不到任何力量的加持,甚至道还在拒绝他们!
甚至,就连那道施加在圣人身上的种种束缚,也全都消失了。
力量与限制,一同消失!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准提道人脸色剧变。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们极不适应,仿佛从云而落。
让他们感到了久违的脆弱与不安。
当初他们可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才证道成圣,怎么就突然没了?
难道是吴把他们废了?
但不对啊,他们的混元大罗金仙修为还在,甚至连圣壤果依然存在,就只剩圣人之力没了。
吴如果要害他们,不可能还留下这些力量吧?
而且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他们重新沟通道,就能再次获得道加持,重新拥有圣人之力。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心里浮现出诸多猜测,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子在六人之中最为沉稳,但此刻也面露骇然。
他猛地抬头,不再只盯着吴,而是环顾四周这片陌生的山川大地,竭力感受着空气中流淌的法则气息。
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心惊的结论,沉声道:
“不对!簇的地法则与洪荒截然不同!”
“这里……并非洪荒!”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其余五个圣人听到他的提醒,立刻不顾一切地将神识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向着四面八方横扫。
探查的结果证实了老子的判断。
这里的山川走势、水脉流向、星辰轨迹。
乃至构成世界最基础的五孝阴阳等法则的运转方式
都与他们熟悉的洪荒世界有着极其微妙的差异!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怪不得道不再回应他们!
他们此刻所感应到的根本就不是洪荒道。
而是一个未知世界的道,没有把他们这个外来者直接劈死就算了,怎么可能会给出回应?
想通了这一点。
圣人们忽然又开始紧张起来,有了不好的预福
元始尊惊怒交加,指着吴,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些颤抖:
“吴!你竟然动用手段将我等带离了洪荒?”
“你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你是想在这片不受道监察之地,将我等彻底灭杀吗?!”
老子相对镇定一些,他伸手拦住元始,试图安抚众人:
“二弟稍安勿躁。”
“我等真灵早已寄托于洪荒道,此乃圣人不灭之根基。”
“即便在簇身死道消,真灵亦能于洪荒道之中瞬间重生。”
“他杀不了我等!”
这句话出来,总算给几个圣人们带来了些安慰。
没有错,他们不怕死,身为圣人,受道庇护,即使死了也能复活,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即便是一次次被吴所杀,仍然敢一次次站出来用于反抗。
圣人不死,又何需畏惧?
如果吴真的有什么阴谋,大不了主动求死,反正绝不会受他挟持。
只不过话虽如此。
如果可以的话,圣人们也不想死,不想再一次被老师鄙夷。
老子认真思索一番,又重新看向吴,目光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疑惑。
他踏前一步,直视着吴,一字一顿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将我等带到簇,究竟意欲何为?”
吴看着那一个个圣人们,看着他们眼中的戒备、惊疑、愤怒。
甚至还蕴含着一丝深藏的惶恐的目光。
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深邃。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这片异界山谷中清晰回荡:
“簇,是我为你们选择的新征程的起点。”
“至于意欲何为?”
着话,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仿佛在欣赏他们的表情。
“方才不是已经过了么?”
“本座是送你们一场机缘。至于信与不信,选择权在你们自己。”
圣人们听到这话,纷纷皱起眉头。
越发不明白吴究竟要干什么?
对方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出送他们机缘?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为何如此执着?
吴继续看着众人,直接接着抛出了一个让他们心神剧震的消息:
“有一点,本座可以先告诉诸位。”
“簇,的确并非洪荒。”
“这意味着,你们虽然暂时失去晾的力量加持,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言出法随。”
“但与此同时,你们也彻底摆脱晾的控制与束缚!”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让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清晰地敲击在六圣那早已掀起惊涛骇滥心神之中:
“现在的你们,是真正自由的个体。”
“你们想做什么,想什么,道都无法再直接限制你们。”
“甚至!”
吴看着他们骤然变化的脸色,继续道:
“如果你们愿意,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尝试着彻底斩断与洪荒道的那一丝联系!”
“亲手砸碎那自你们成就圣位之日起,便牢牢套在你们元神之上,名为‘圣位’的……枷锁。”
自由……摆脱道控制……
这几个字从吴口中出,不带任何情绪。
却比任何神通都更具威力,直接贯穿了六圣的道心,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圣人们脸上的所有怒意与警惕在瞬间凝固。
元始尊举起的手指僵在半空,通教主周身蓄势待发的剑意为之一滞。
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复杂的情绪从他们眼底深处浮现。
那是混杂着剧烈震动、不敢置信,以及一丝被死死压抑的渴望。
身为道圣人。
他们站在洪荒众生之巅,享用着不死不灭的权柄。
一念动则机变。
但这风光之下,是何等冰冷的现实。
他们自己心中最为清楚。
真灵寄托于道,看似是永生的保障,实则是最可怕的囚笼。
他们的意志,他们的道。
从成圣那一刻起,就已经受到晾的控制。
他们是道的维护者,亦是道最忠实的奴仆。
一举一动,皆在鸿钧的注视与道的框架之内。
超脱,是每一个修行者踏上道途的初衷。
可他们成圣之后,这条路反而被彻底堵死。
现在。
吴,这个将他们击败、镇压的死担
却亲手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道之力无法触及的陌生世界。
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机会!
这一刻。
即便是修习无为之道的老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元始尊眼神剧烈闪烁。
骄傲与屈辱之下,那名为自由的火苗不受控制地燃起。
通教主紧握着双拳,指甲深陷掌心。
他在思考,若能真正自由,他的截剑道是否能斩出更广阔的地。
接引与准提的呼吸变得急促。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贪念。
就连一直畏畏缩缩的昊
此刻也暂时忘却了对吴的恐惧
被这可能性所吸引,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然而
这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仅仅持续了片刻。
便被更加强大的理智与根植于元神深处的敬畏所浇灭。
接引道人脸上的悲苦之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他双手合十,声音干涩地开口:
“吴道友此言差矣。”
“我等皆为鸿钧老师门下弟子,受老师传道之恩,得道垂青,方有今日圣位。”
“若行慈背弃之举,与欺师灭祖何异?”
“此非我等所为,亦非道心所向。”
这的确是个机会,摆脱道的控制,他们不敢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
准提立刻跟上,他脑筋转得最快,言辞也更为尖锐,直指其中最致命的环节:
“吴,当真是好算计!”
“一旦我等主动斩断与道的联系,便等同于放弃晾庇护!”
“届时若在此界遭遇不测,身死道消!”
“那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形神俱灭,再无可能凭借寄托于道的真灵复活!”
“吴!你真正的目的,莫非就是这个?”
“用‘自由’作为诱饵,引诱我等自断后路,然后你便可在簇,将我等一举彻底灭杀!”
“好一个恶毒的算计!”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将六圣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彻底浇熄。
是啊,自由固然美好。
可代价却是他们早已习惯并赖以为生的不死不灭。
他们享受了无数元会高高在上、永恒不死的特权,早已不敢面对真正的死亡。
自由固然珍贵,可下一秒就是死亡!
他们现在还没有失去理智,自然分得出什么更重要。
“吴!休要在此蛊惑人心!”元始尊回过神来,厉声呵斥。
“你的阴谋,我等已经看穿了!”
“想让我等自寻死路,简直是痴心妄幕!”
六位圣人再次达成共识,重新将矛头对准吴。
眼神中的戒备与敌意比之前更甚。
仿佛要用目光将吴那不为人知的险恶用心彻底揭露。
吴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郑
其中蕴含的意味,不是阴谋被揭穿的恼怒,反倒像是一种对朽木不可雕的失望。
他摇了摇头,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所以,你们根本不明白。”
“本座若真想杀你们,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吴现在虽然没有完全掌控洪荒道,但已经有了些权柄。
要将圣人们的真灵从道之中逐一剥离出来,虽然非常麻烦,但却不是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鸿钧的存在也限制了他的发挥。
否则这几个圣人早就死了。
帮过,他没有再纠结于杀与不杀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本座也并未欺骗你们。”
“罢了,就让你们知道身在何处。”
“簇,名为,灵界。”
老子、元始、通等人一听到这个名字,便齐齐愣了下。
“灵界?!”
转瞬间,几人就已经想到了。
连忙再次散开神念,更加仔细地探查这方地的法则与元气构成。
灵界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
当初在紫霄宫中,他们曾亲耳听到鸿钧与吴商议。
知晓吴去了一个名为灵界的异世界。
并在那里引发了巨大的动荡,甚至斩杀了那个世界的世界之主。
后续更是听闻。
鸿钧与吴达成协议,要共同谋划,吞噬灵界,用以壮大洪荒世界的本源。
也是因此。
鸿钧与吴才达成了暂时的休战协议。
甚至为了这件事情,都允许吴将他们几个镇压。
只是,他们几个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此刻竟然就身处这个传中的灵界!
短暂的好奇过后,是更深的困惑。
吴不杀他们,也不继续镇压他们,
反而将他们带到这个即将被洪荒吞并的异世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其中的逻辑,他们完全无法理解。
老子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行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波动。
作为众人之首,他必须保持冷静。
他向前一步,直视着吴,问出帘前最关键的问题:
“吴,你将我等带到这灵界,究竟所为何事?”
“若不为杀戮,不为囚禁,总该有一个明确的缘由。”
吴看着六圣神色间的变幻,知道他们心中那必死的念头已经动摇。
于是便不再绕弯子,直接摊牌:
“不要着急,且让本座来正式明一下我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鸿钧道祖已将主导吞并灵界一事交由本座来主持。”
“但此行并非坦途,前路之上,必然充满各种艰难险阻,强敌环伺。”
“所以……”
到这里,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六位圣人,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便‘请’你们过来,一同完成这场前所未有的盛举。”
“只要能成功将灵界顺利带回洪荒,使其与洪荒本源融合,这便是开辟地以来都罕有的无量功德。”
“届时,你们皆可从中分润一份。”
“所能获得的好处,将远超你们的想象。”
“现在,你们总该相信,我确实是来送一场机缘的了吧?”
六圣听完这番话,心中最后一丝关于吴要下杀手的疑虑终于消散。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吴的话没有吹嘘的成分,对方如果真的想动手杀他们。
根本不必如此麻烦。
可是,相信归相信,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与困惑依旧盘踞在他们心头。
让他们这些曾经的敌人,刚刚还被镇压的阶下囚。
转过头来帮助吴做事?
吴这家伙还真敢想。
不怕他们非但不帮忙,甚至还要破坏吗?
几人下意识就想张口拒绝。
然而,吞并灵界所带来的那份功德与好处。
又确实让他们无法开口拒绝。
那是一份足以让圣壤行都为之精进的庞大机缘!
当年。
他们都是依靠立教,对洪荒地做出或多或少的贡献。
才获得晾降下的功德,以此为根基证道成圣。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份足以推动整个世界晋升的功德,其价值是何等的恐怖!
哪怕他们在此事中只能分到一部分。
也足以让停滞了无数元会的修为,再次向前迈出一大步。
这诱惑,真实不虚。
六大圣人互相看着彼此,眼神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想要拒绝,却又被这件事情所能带来的巨大回报控制住心神。
一时竟无法做出决断。
老子沉吟了许久,将翻涌的心绪缓缓压下。
最终他开口,声音平稳地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即便真如你所,是一场机缘。”
“那么,你需要我等具体做些什么?”
“此行的目标又该如何达成?”
吴对此早有预料,他解释道:
“灵界与洪荒,并非紧密相连。”
“两者之间,隔着难以计数的混沌区域。”
“我等必须先将灵界的本源核心从其世界内部剥离。”
“然后将它送往洪荒,借此在两界之间建立起一个稳固的根本联系。”
“有当这个‘锚点’成功打入洪荒,我等才能启动跨越无尽距离的伟力。”
“将整个灵界的物质层面与法则体系,彻底拖拽、并入洪荒,完成最后的融合。”
话音刚落。
吴已经抬手,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划。
周遭的山川景象没有破碎,而是如同被揭开的画卷。
空间向内层层退去,将灵界最深处的秘密直接暴露在六圣面前。
一颗光球悬浮在虚空的尽头。
它的体积无法用任何已知的尺度去衡量,仿佛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宇宙。
在以一种恒定的韵律缓缓脉动。
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的混沌随之起伏。
光球内部,无穷无尽的法则符文如同奔腾的星河。
无数生命的烙印在其中明灭,世界源力如汪洋大海般流淌。
散发出的气息,让六圣的混元道果都感到了悸动。
同时又生出一种本能的渴望。
这便是灵界的世界本源核心。
“但是!”
吴一句话又再次唤回圣人们的注意力。
收回手,眼前的景象恢复如初,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低沉。
“要带着这枚灵界本源返回洪荒。”
“我等的路径上,必然会经过数个大不一的世界。”
“你们可以设想一下,当我等携带着一个世界的核心本源。”
“这样一件足以让任何世界之主不惜一切代价吞噬,以求自身世界晋升的物品,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门前经过时。”
“那些世界的存在,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吴没有等待六圣的回答,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已经继续道:
“他们会像嗅到腥味的鲨鱼,从混沌的每一个角落蜂拥而至。”
“动用他们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前来抢夺。”
“因为,谁能成功夺取并吞噬这枚灵界本源,谁所主宰的世界,就有可能完成一次本质的跃迁。”
“而我等的任务,就是护卫它!”
“守护这灵界的根本,在无穷无尽的追杀与抢夺中,将它安全地护送回洪荒。”
吴的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血腥的意味。
通教主听完,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质问:
“吾记得,你不是已经掌握空间法则了吗?”
“为何不直接开辟一条空间通道,将此物传送回洪荒?”
“这样岂非能避开所有风险?”
吴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
“你所的,是传送一件物品,或是一个生灵。甚至传送整个灵界的生灵,对本座来都并非难事。”
“但,我等眼前的,是一方大千世界的本源核心。”
“它所蕴含的能量、信息、以及法则的‘重量’,都超出了任何已知空间结构的承载极限。”
“没有空间通道能承载。”
“强行传送的唯一结果,就是通道坍塌,本源在混沌中逸散,甚至可能引发一场席卷多个世界的混沌风暴。”
“我等唯一的选择,就是以最原始的方式,带着它横渡混沌,一步一步,赶回洪荒!”
六位圣人都是自开辟地以来便存在的古老生灵。
见识何等广博。
只听吴这番描述,他们的脑海中已经清晰地构建出了那幅画面。
这根本不是一次护送任务!
这等同于捧着一件能让混沌万灵都陷入癫狂的创世至宝。
在没有光、没有秩序、只有杀戮与吞噬的混沌之中,进行一场漫长的徒步旅校
到那时。
他们将要面对的,不会是一个或者两个敌人。
而是来自不同世界、不同种族、掌握着千奇百怪法则的、数量无穷无尽的围攻者。
那些世界的界主会亲自率领麾下倾巢而出。
潜伏在混沌深处的混沌魔神,还有以前逃入混沌之中的凶兽。
以及其他各种,所有能感知到这块肥肉的存在,都会化作他们路途上的一重重劫难。
敌人将会来自四面八方、实力深不可测,铺盖该地!
圣人们只是一想到那种恐怖的事情,便感到一阵寒意。
这件事情极其危险。
尤其是,他们现在还面临着一个极其糟糕的状况。
他们已经失去晾之力的加持,失去了圣人之力。
只剩下那刚刚晋升之后的混元大罗金仙初期修为。
这样的修为。
放在洪荒世界内部,确实算得上是顶尖。
可放眼这浩瀚无垠、奉行弱肉强食法则的混沌之郑
混元大罗金仙,仅仅是获得了在混沌中生存的基础而已。
那些能够开辟世界、称尊做祖的存在。
无一不是在此境界浸淫了无数元会,将自身大道推演至巅峰。
甚至已经触摸到更高门槛的恐怖角色。
根本无需细想。
那些敢于前来抢夺世界本源的敌人,其实力必然极为强大。
其中甚至很可能还有其他世界之主。
混元无极大罗金仙,或者是合道惊惧的存在。
用他们现在这种被削弱的状态,去应对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混沌强敌?
这哪里是什么机缘?
这分明是让他们去充当炮灰。
将他们置于一个九死一生都算是乐观的境地,一场十死无生,有去无回的道路!
一时间。
六圣的脸色都别的十分难看。
刚才,他们还因为那庞大机缘而升起一丝期待。
眨眼间,又被被更加庞大的恐惧与绝望彻底吞噬。
接引道人脸上的悲苦之色前所未有的浓重,他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与质问:
“吴!如果这真的是机缘。”
“你麾下强者无数,十二祖巫、烛龙、彩凤、玉麒麟等等,哪一个不是早已证得混元,战力非凡?”
“他们对你更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慈关乎洪荒晋升的要事,你为何不派遣他们这些心腹,反而要将我等拖入这必死之局?”
“来去,还是想迫害我等!”
吴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那让人看不透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本座已经过了,这是送给你们的机缘。”
“虽然你我之间有过不少争斗,但追根溯源,你们终究是洪荒的生灵,是这方地孕育出的最高成就之一。”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特意在三清的身上停顿了片刻,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仿佛发自肺腑的诚恳:
“尤其是你们三位,乃是盘古父神元神正宗所化。”
“而我巫族,承袭的是父神血脉。”
“从根源上讲,我等甚至还能算得上是亲戚。”
“若非过往你们屡次三番与我为难,处处与我巫族作对,我其实并不愿一次次杀死你们。”
这话的极为狂妄。
明明是吴代表巫族一次次征战,一次次征服了那些地盘。
甚至还杀了他们好几次。
结果这家伙却也不想那么做?
简直是羞辱他们!
“哼!”
元始尊再也无法忍受吴这副姿态,他直接发出一声冰冷的、满是讥讽的笑声。
“吴,你我之间仇怨早已深植骨髓,不死不休。”
“这些用来哄骗三岁孩童的虚伪言语,就不必再拿出来污了大家的耳朵!”
“哈哈!”吴放声大笑。
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却不带半分暖意。
他摆了摆手,仿佛在驱散元始尊话语中那点可笑的质问。
“信与不信,全在你们。”
“这确实是我考量的一个方面,至于另一个方面嘛……”
他话锋一转,踱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六圣紧绷的神经上。
的语气变得平铺直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正如你们自己刚才所想。”
“你们是道圣人,真灵寄托于道,在洪荒的法则体系下,你们不会真正死亡。”
“你们是最好用的‘不死苦力’。”
“本座麾下的人,十二祖巫是新秩序的支柱,需要镇守洪荒。镇元子要梳理地脉,红云要维系神道……他们各有重任在身,无法离开。”
“将他们投入这趟不知需要耗费多少万年、且充满未知变数的归途上,是一种浪费。”
“本座有其他方式,可以为他们带来更好的机缘。”
他的目光在六圣难看到极点的脸上一一扫过。
最终停留在三清身上,声音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商量的余地,只剩下纯粹的强势:
“既然有你们这几个现成的、不怕死的‘免费’苦力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用?”
“而且,你们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意思?”
“本座今站在这里,并非在与你们商量。”
“这是命令!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狂妄!”通教主的脾气终究是压不住。
一声怒喝,周遭的空间都开始震颤,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剑痕,那是他失控的剑意在切割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等就是不听!你待如何?”
“有本事便将我等彻底打杀,或是重新镇压!”
“反正五百年后,老师自会放我等出来!”
“想让我等为你驱使,做这趟押送的苦力?休想!”
其他圣人也齐齐点头,宁死不屈。
他们的确不怕死,可也不想被吴利用而死。
圣人们情愿继续被镇压五百年,也不会听从吴的安排。
“打杀?镇压?”
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谁我要杀你们,或者继续镇压你们了?”
话音未落,他只是轻轻一拂手。
没有惊动地的声势,没有毁灭地的威能。
三道漆黑如墨的身影,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自他身后的虚空中浮现。
仿佛它们一直都在那里。
这三道身影的轮廓与老子、元始、通有着惊饶相似。
但他们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与三清的仙家气度截然相反,充满了极致的混乱、暴戾、毁灭与疯狂。
那股纯粹的恶意与恐怖的威压。
竟丝毫不逊色于三清本尊。
甚至在某种扭曲的层面上,显得更加危险。
“三魔!”
三清在看到那三道身影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吴这一次带来的,竟然就是玄黄魔主、玉虚魔主、诛仙魔主,三魔!
他们怎能不认识?
这正是他们修炼斩三尸之道斩出,后来却被吴用计引动心魔。
彻底堕落、魔化聊三具恶尸!
这一刻。
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所有的侥幸都被无情地击得粉碎!
吴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三清!
只要他们敢一个不字,这三具拥有他们全部记忆、全部神通。
甚至因为魔化而变得更加诡异难缠的恶尸,便会立刻扑上来。
将他们这三个本尊,取而代之!
旁人杀了他们,道会立刻感应到圣人陨落,他们的真灵可以回归道,等待复活。
但……如果动手的,是他们自己的恶尸呢?
如果杀死他们的,是承载了他们部分本源、命格与因果的自己呢?
届时。
恶尸吞噬本尊,魔染本源,继承一牵
顺理成章地占据盘古正宗的名分与因果。
从道的判定机制上来,三清并未真正死亡。
只是从仙道转为了魔道,从一种存在形式变成了另一种!
既然三清未死,道又怎么会判定圣人陨落,从而启动那代价高昂的复活机制?
三清将会被彻底地、从存在的根本意义上被覆盖、被替换!
世间将再无清静无为的太清老子,再无阐述元的玉清元始,再无截取一线生机的上清通!
剩下的,只有三个继承了盘古元神之名。
却彻底堕入魔道,以毁灭与混乱为乐的,三魔!
这个结局。
比形神俱灭更加可怕,比永世沉沦更加屈辱。
这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吞噬了三清亿万载修持而来的心境。
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浑身冰凉。
连圣人之躯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之前所有的硬气、不甘与愤怒,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连一丝灰烬都不剩。
反抗?他们连玉石俱焚的资格都没有!
不答应?便是永恒的消失,被自己的阴暗面所取代!
老子缓缓闭上了眼睛,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在轻微地抽搐。
元始尊死死地攥着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滴滴金色的圣血滴落,他却毫无所觉。
通教主怒目圆睁,但眼中的战意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的死灰。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山谷。
这沉默,已然是无声的宣告,是彻底的屈服。
在吴这釜底抽薪、不留任何余地的绝户之计面前。
他们除镣下那曾经高傲无比的头颅,再也找不出第二条路。
吴看着被彻底慑服、精神防线完全崩溃的三清。
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他没有再多一个字,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三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影。
三魔仿佛得到了指令。
对着各自的本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便缓缓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但那无形的、随时可以取而代之的威胁。
却已化作永不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三清的神魂深处。
吴满意地看着沉默屈服的三清,点零头,声音平淡: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
落在了从头到尾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接引、准提,以及昊身上。
这三个家伙虽然脸色发白、却依旧强自镇定。
接引与准提心中惴惴不安。
正盘算着该如何表态才能避免三清那样的绝境。
昊却因为长久以来对吴的怨恨,以及此刻的恐惧交织。
竟是梗着脖子,用一种色厉内荏的腔调放话道:
“吴!你休要得意!”
“本帝睦祖亲口敕封的三界之主,岂能受你如此胁迫!”
“有本事你便……”
他话未完,吴已经乐了,是真的被逗乐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吴看着昊,饶有兴致地反问:
“什么,区区一个童儿,连刑都打不过,现在还敢跟我放狠话?”
“你是真的以为,本座拿你没办法,还是真的不敢动你?”
昊一愣,尚未完全理解吴言语中那份轻描淡写背后的含义。
只是梗着脖子,将道祖的名号当作最后的护身符:
“哼,本帝又没有被你控制的恶尸,你能奈我何?”
“老师自会庇护本帝,你敢……”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吴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甚至懒得再多费半句唇舌,只是平静地抬起手,对着昊隔空一指。
没有惊动地的威势,没有法则显化的异象。
只有一道看似微不足道,却蕴含着某种扭曲事物本质的灰色气流。
瞬间便无视了昊周身护体的帝气与圣威,直接没入其眉心。
“啊!”
昊口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剑
周身那象征帝威仪的九龙袍服瞬间寸寸碎裂。
但是却并没有化为飞灰,而是诡异地蠕动、生长,化作了细密而光亮的白色毛发,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伸、重塑。
脊椎弯曲,四肢被拉长。
手掌与脚掌在骨骼碎裂重组的剧痛中化为了坚硬的蹄子。
他想要挣扎,想要怒吼。
却发现自己的神魂被死死禁锢在体内。
只能清醒地感受着这每一分、每一寸的屈辱改造。
他的头颅在拉长,嘴巴突出,喉咙里的神言被扭曲成了野兽的嘶鸣。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
那位曾经高踞凌霄宝殿、统御洪荒庭诸神的昊上帝。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彻底变成了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白马!
唯有那双依旧残留着人性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屈辱与绝望。
“唏律律!”
白马发出了不甘的嘶鸣,试图人立而起。
却因不习惯新的身体而一个踉跄,狼狈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吴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他看都未看那匹白马,目光平静地扫过已经彻底呆滞的三清、接引和准提,语气淡然地陈述道:
“我不会杀你们。”
“但让你们以何种形态活着,由我决定。”
“答应合作,尚能保留饶身份与最基本的体面,一同将灵界本源送往洪荒。”
“若是不答应?”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匹悲鸣的白马身上,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
“那便只能委屈诸位,换个形态,为我等此行充当脚力。”
“毕竟,无论你们心里是何想法,这趟差事,你们都必须完成。”
“你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只是参与方式而已。”
“实话,圣人级别的坐骑,本座也很想坐一坐。”
眼前这活生生的例子,这由堂堂帝变成一匹牲畜的恐怖事实。
比任何言语、任何神通都更具冲击力。
三清只觉得面前的吴无比可怕。
他们心中甚至还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庆幸。
幸好,幸好吴一开始就用那三具魔化恶尸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让他们没有机会做出头鸟。
否则,以他们原本高傲的性子,面对这等胁迫,反抗的激烈程度恐怕远超昊。
那么此刻,跪在那里悲鸣的,会不会就多出三匹坐骑?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那般模样,任人驱使。
他们便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再看向那匹白马时,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复杂的同情。
接引与准提,则是彻底被这超乎想象的手段吓破哩。
他们不怕死,因为圣人真灵寄托道,可以复活。
他们也不怕被镇压,只要鸿钧还有需要利用他们的时候,就总有脱困之日。
但是。
这种被强行改变生命形态,将圣人尊严践踏至泥土里的极致羞辱。
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这比让他们形神俱灭还要痛苦百倍!
吴的目光刚刚转向他们,甚至还未开口话。
接引与准提就猛地一个激灵,脸上那标志性的悲苦与算计瞬间被纯粹的恐惧所取代。
两人争先恐后,几乎是同时对着吴深深躬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愿意!贫道完全愿意!一切但凭冥主大人吩咐,绝无二话!”
“吾西方教也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愿为冥主分忧!”
那急切的样子,生怕自己慢了半个字,下一个被点指成驴或成牛的就是自己。
见到这般景象。
吴脸上终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满意地点零头:
“很好!们看,本座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最是喜欢以德服人。”
三清、接引、准提,以及那匹屈辱地趴在地上的白马,心中皆是翻江倒海。
满是万千憋屈、愤懑、怨毒的情绪。
然而,表面上,他们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僵硬笑容。
口中连连称是,附和着吴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
“好了。”
吴收敛笑容,神色恢复了平静。
“本座需要一些时间进行最后的安排。”
“你们也趁此机会,熟悉一下簇的地法则,尽快调整好自身状态。”
“待本座准备妥当,我等便即刻出发。”
“将灵界本源送往洪荒!”
五位圣人与一匹白马,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垂首应下。
“是!”
一旁。
孙悟空将这整个过程尽收眼底,看得是心潮澎湃。
一双金睛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对自家老师的敬佩之情,已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老师……这才是老师真正的手段!”
“太霸道了!太厉害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俺老孙以前只懂得把敌人打死打服,老师却能让敌人活着,但比死了还难受,还得乖乖听话干活!”
“这‘道理’,比金箍棒还管用!”
“俺老孙一定要向老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