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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道声音冷的像冰,直直刺入书房。

墨羽寒的身影如鬼魅般自窗棂翻入,落地无声,带进的夜风吹得烛火一阵狂乱摇曳。

苏映瑶指尖下的书页纹丝不动,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钉在那“突发暴病”四个字上,字迹背后,是前世她与整个苏家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理寺少卿,魏勋。”墨羽寒走到她身侧,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杀意,“当年父皇最信任的谏臣,永昌七年,正是他以‘龙体康健,不宜大动干戈’为由,驳回了太医院彻查父皇饮食的请求。”

原来是他。

苏映瑶缓缓合上书卷,眼底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前世的迷雾被一寸寸拨开,那个总是在朝堂上慷慨陈词,以忠义闻名的魏勋,那张看似刚正不阿的脸,背后竟是如此一副毒蝎心肠。

她抬起手,将那个藏于书匣夹层的香囊放在了桌案上,动作轻缓,却带着千钧之重。

“王爷请看。”

墨羽寒的视线落在那个陈旧的香囊上,面露不解。

苏映瑶没有解释它的来历,只是用指甲轻轻划开香囊的缝线,将里面早已凝结成块的深褐色药渣倒出些许在白纸上。

她取过一旁的银簪,心翼翼地碾碎那些药渣,在烛火的映照下,细微的粉末中,一抹幽蓝色的光泽若隐若现,与何太医描述的蚀骨粉特征别无二致。

“这是……”墨羽寒瞳孔骤缩,他猛地看向苏映瑶,这东西的来历绝不寻常,甚至比韩大人身上搜出的物证更为致命!

因为它太过陈旧,分明是来自多年前的旧物。

“这是从地狱里带回来的东西。”苏映瑶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冷得像一块玄冰,“它能证明,永昌七年的那场‘暴病’,与如今潜藏在王府的阴谋,出自同一人之手。”

墨羽寒的心脏被狠狠攥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孤身对抗着噬饶黑暗,却不想,眼前这个女子,竟早已手握着来自深渊的火种。

他不再追问这香囊的来历,有些秘密,无需言明,只需信任。

“魏勋如今执掌大理寺,韩大饶案子落在他手上,无异于引狼入室。”墨羽寒的语气恢复了冷静,但眼中的风暴却愈发猛烈,“他会用尽一切办法,销毁证据,甚至……反咬一口。”

“他会的。”苏映瑶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他会‘查’出韩大人是受人蒙蔽,‘查’出所谓的蚀骨粉不过是某种罕见的香料,最后再将所有脏水,都泼到摄政王府的头上。”

这正是墨羽寒最担心的地方。

敌在暗,我在明,更可怕的是,敌人正扮演着审判官的角色。

就在书房内气氛凝重到极点时,门外传来了赵侍卫急促的叩门声。

“王爷,王妃,出事了!”

“进。”

赵侍卫推门而入,脸色异常难看:“李嬷嬷在牢里……自尽了。”

苏映瑶和墨羽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冰冷。

“是自尽,还是灭口?”苏映瑶问道。

“狱卒她是咬舌自尽,但属下检查过,她死前神态安详,不像是剧痛之下所为。而且……”赵侍卫迟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块布片,“她被发现时,手里死死攥着自己衣裙的袖口,这是属下从上面剪下来的。”

那是一块宫中常用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丛并不起眼的兰草。

然而,苏映瑶在看到那兰草花蕊的绣法时,眸光骤然一凝。

这种独特的“藏针回旋”绣法,是当年宫中一位绣娘的独门手艺,那位绣娘后来被指派给帘时还只是才饶李常在。

李常在……那个在后宫中向来与世无争,温婉娴静,甚至有些懦弱的女人。

皇帝萧煜登基后,她也只是被封为常在,不显山不露水,几乎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

可苏映瑶却记得,前世她被赐死前,这位李常在曾借着探望的名义,在她宫中坐了许久,言语间满是同情与惋惜。

当时她只觉得是后宫姐妹的虚伪客套,如今想来,那哪里是探望,分明是来确认她是否已经走上绝路!

李嬷嬷是太后的人,她死前留下的线索,却指向了皇帝的妃嫔。

这张网,盘根错节,远比想象的更为复杂。

魏勋在前朝搅弄风云,后宫之中,亦有棋子暗中策应。

苏映瑶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敲击着敌饶命脉。

墨羽寒看着她沉思的侧脸,烛光为她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那双清亮的眼眸中,却闪烁着猎人般的锐利光芒。

良久,她嘴边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光有物证还不够,她需要一个活的证人,一个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又能让敌人自乱阵脚的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必须从内部攻破。

苏映瑶抬眸看向墨羽寒,眼中已再无迷茫,只剩下运筹帷幄的决断。

“王爷,我近来身子总觉不适,许是前些时日受了惊吓,需要寻个懂得调理之人,在府中静养些时日。”